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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漸漸昨天早上重合。
那位服藥自.殺的高中生的母親也是這樣哭嚎。
中年婦女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不顧形象地對著電話那邊大喊。
「你去哪了?晚晚,快回來……媽媽擔心死了!」
秦湘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她沒想到母親居然反應這麼大,只是覺得很吵,「媽,我現在在火車上,您先別急,聽我說完。」
電話那頭的哭嚎聲整整持續了五分鐘,秦湘等她心情平穩了才慢慢開口,「我五個小時後到西寧,我這次想灑脫幾天,其實我老早就想去西北看看了,但您不讓。」
說著說著,語調就帶了幾分哽咽,「我聽您的,等我回去就搬進單人病房,我也不出院了,就一直待在醫院裡。」
「行嗎?」
掛斷電話後,她躺回自己買的臥鋪上,雙手枕在腦後,盯著上方的隔板,回憶一瞬衝上腦海。
「記住我,不准忘。」
「你贏了,我認輸。」
「小菩薩,拉我上岸吧。」
記憶里的那個人永遠一身黑衣,似乎要與夢裡無邊無盡的漆黑融為一體。
是她想了很久的少年。
火車的廣播恰巧開始:
「各位旅客,您好!歡迎乘坐火車旅行,今天是2020年6月6日,星期六,服務在您身邊的是客運三班工作人員……」
五個小時後,秦湘下了火車,出站後又返回大廳內,隨便找了台自助售票的機器,買了張西寧到拉薩的火車票。
她沒有去西北,而是直接去了西藏。
-
西藏。
四周高山聳立,艷陽高照,萬物充滿生機,生靈和信仰不斷。抬頭看,天空仿佛觸手可摸,雲海浪跡與天界與山巔之間,乾淨純白。
陳燃戴著墨鏡,走過來,「該上去了吧,都等了幾年了,還不死心?」
沒聽到身旁人的回答,陳燃也不氣,自從離開平蕪之後,原本冷漠的人更加話少了。
打個比方,以前和某人在一起的周晏生雖然同樣冷,但好歹有點人氣。但現在,他身上那丁點菸火氣也仿若隨著某人的離開銷聲匿跡。
造化弄人。
學生時代天之驕子的周晏生此刻為了一個不被人重視的約定年年六月來西藏。
為什麼不被人重視?
因為做出約定的人一次也未曾出現過。
周晏生垂下眼瞼,身上的黑色衝鋒衣拉鏈未拉,敞著懷任由初夏的風簌簌地吹動衣擺,一頭板寸乾淨利落,貼著青皮,襯得整個人桀驁不馴。
「吸氧都堵不上你那嘴?」周晏生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諷刺他。
陳燃悻悻閉上嘴,提上步子走到周晏生身旁,望了一圈周圍,感嘆道:「今年貌似人少了。」
兩人徒步一百米走到小山丘的頂端,和山腳的安靜不同,山頂熱鬧非凡,十幾米遠的地方圍著不少人。
陳燃多看了兩眼,看到救護車的警報燈還在忽閃,便明白估計又有人因為嚴重高反導致休克了。
幾乎人人心中都有一個西藏夢,都說西藏是世界最後一方淨土,它的至真至純和神秘由此吸引無數人前往。
陳燃見過很多為了游西藏搭上自己小命的人,大多數人抱著說走就走的想法,可是從高原回平原之後,大大小小的病便纏身無法擺脫。
他喜好熱鬧,上前幾步打聽出事情原委,一回頭,哪還有周晏生的身影。
行。
又把他丟下是吧。
山頂。
縱然是六月,四周也依舊冷,涼颼颼的風呼呼地刮著。
放眼望去,七彩經幡隨風飛揚,承載著無數心愿。
周晏生垂下眼瞼,眸中情緒無法窺探,長指屈起相互磨砂,隆達紙傳來的粗糙手感令他片刻回神。
周遭並不平靜,但此刻,他的腦海里只剩下那個溫柔堅定的聲音:「那說好了,年年六月。」
雖然才不到兩年,但估計她早忘了他這號人是誰了吧。
畢竟那不是他一個人的月亮,也不是只渡他一個人的小菩薩。
他心煩意亂地壓下一切瘋狂滋生的黑暗想法,像以往一樣,張開手臂一揚——
不出半秒,漫天的隆達隨風遠去,直至遙不可及的遠方。
我在此系上經幡,撒下隆達。
願你平安。
我的小菩薩。
熟練地做完一切,周晏生雙手插兜,步子不急不緩地下了山。
果然,陳燃還在原地等著他。
「行了?」陳燃餘光瞥到他的身影,大跨步走過來,「兄弟,不是我說,這都第幾次了,秦湘要是想來的話,早就來了。」
周晏生聽到這個名字,手指微動。
「要我說,人家估計早忘了你了。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陽光大道等著人家走——」
陳燃還在周晏生耳邊絮絮叨叨。突然前面的人停了步子,陳燃莫名其妙,「走啊。」
周晏生瞥他一眼,摁滅手機屏,也不知陳燃的話聽進去了沒。
陳燃這次徹底息了聲。
......
真他媽服了,怎麼上去一趟像是變了個人。
還是說他又說了不該說的了?
想到這,陳燃立馬換了個話題,剛好救護車駛過,戴著一陣風。
「你猜救護車上是什麼人?」他也知道這話引不起周晏生的注意,自顧自地講,「居然是個胰腺癌晚期的病人,真他媽開眼了啊,據說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