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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回房間後便鎖上了房門。
她很侷促,不敢碰太多東西,連床都不敢睡,因為沒有洗澡,只在小沙發上蜷縮著躺下來,準備就這樣簡單地湊合一晚,對付過去。
能有住宿的地方已經很好了,否則她大概真的要像狼外婆一樣,不是回家被打死,就是露宿街頭。
狼外婆自然也安置在了她的房間裡,夏天看到貓貓躍躍欲試地想往床上跳,她趕緊制止了它:「不可以睡床哦,不要弄髒了床單,睡地毯就好。」
狼外婆見她阻止,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很乖地不再跳上跳下,在地毯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了下來。
寂靜的夜,她太疲倦了,很快便進入了沉酣的夢鄉,今晚是她和他的夢境相距最近的一夜。
……
今夜久久難以入睡的人,在樓下。
陳霖坐在書桌邊,一盞暗黃的小夜燈籠罩著他有幾分英俊的臉龐。
他從柜子里取出那張被退回來的聖誕賀卡,卡片上極其真誠地寫著一行字——
「我喜歡的季節,不是春天,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像當空的烈日一樣,得到夏天的垂青。」
陳霖是個超有文藝細胞的男孩,一向很含蓄,不太喜歡太過直白的什麼「我喜歡你」、「我愛你」之類的告白,他會選擇更文藝的方式來表達,即便被拒絕了,也不會太丟臉。
暗示嘛,給別人面子,也給自己台階。
果然,夏天給予他的回應,卻也含蓄而明白——
「對不起,夏天已經有了它的螢火蟲。」
她不喜歡將萬物融化的灼灼烈日,她喜歡玩如星光一般黯淡的螢火蟲。
螢燭之光,就足以照亮她的夏夜了。
陳霖看著窗外月色,呼吸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這賀卡是去年聖誕節送出去的,沒有署名,也不是親手交給她,所以她當然不會記得、認得他。
陳霖細細地品味著卡片上的那句話,猜測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為什麼還沒有在一起?難道是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
那人一定是瞎眼了。
……
次日清晨,男孩們幾乎是掐著上學時間起床的,匆匆爬起來洗漱,掛著迷濛的睡眼來到客廳。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驚呆了,客廳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茶几上的酒瓶子不翼而飛,乾淨的沙發毯規規整整地疊好了鋪在沙發上,垃圾桶也全部被傾倒乾淨。
吧檯邊,煎蛋牛奶和吐司三明治,一式三份,牛奶還是溫過的,冒著裊裊的熱霧。
穆赫蘭看著夏天在開放式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咽了口唾沫:「這這這…夏天你這也太賢惠了吧!居然連早飯都做好了?!」
夏天端著最後一份自己的早餐走出來,摘下了卡通圍裙,笑著說:「我本來就醒的早,謝謝你們收留我,這是心意。」
穆赫蘭喝了一口牛奶,抓起吐司三明治大嚼著:「我們歡迎你天天來!不收租金!」
陳霖將書包擱在沙發上,走過來吃早飯:「這事你說了不算。」
這時候,徐不周慢條斯理從樓上溜達了下來,單肩掛著包,睡眼惺忪懶散,打了個呵欠。
見他們都圍在桌邊,他嘴角冷冷勾了勾:「都吃上早餐了?」
「不周,快來嘗嘗,夏天的廚藝好好啊。」
他坐了下來,長腿勾在了高腳椅上,隨手拎了一杯未動過的牛奶,夏天連忙將另一杯給他:「這是你的。」
「謝了。」
她又將一份吐司三明治和煎蛋遞到他面前。
徐不周喝了一口熱牛奶,喉結滾動著,吞咽了下去,動作卻輕微地頓了頓。
舌尖的甜膩,恰是他喜歡的糖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陳霖注意到他神情輕微的變化,問道:「不周,怎麼了?」
「沒,甜度正好。」
「甜嗎?」穆赫蘭嘗了嘗自己的牛奶,「沒味道啊。」
夏天連忙說:「可能我忘了放糖,你要嗎,我給你加。」
「啊,不用不用,我不喜歡吃太甜,不像徐不周…一個大男人這麼愛吃糖。」
「老子樂意。」
徐不周一口喝完了牛奶,拎著三明治率先出了門。
陳霖喝著自己寡淡無味的牛奶,觀察著對面的少女。
她眉眼收斂,給人一種清清淡淡的安靜感,不算美得多驚艷,但那種細膩的感覺,屬于越品越有味道的類型。
陳霖注意到她的視線,時不時飄到徐不周喝過的牛奶杯上。
他好像知道夏天的螢火蟲在哪裡了。
第8章 堅韌
夏天和穆赫蘭、陳霖一起步行去學校。
穆赫蘭問她:「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爸媽今天氣應該消了些,我晚上肯定要回家的。」
「如果他們又打你,你還是可以來我們公寓住。」
「謝謝你。」
陳霖揉了揉鼻翼,彆扭地說:「就你在這裡扮好人,公寓是你的嗎,你就替人家不周決定了。」
夏天看出陳霖好像很討厭她,所以也不怎麼和他多搭話。
穆赫蘭說:「他昨晚都答應帶她回來了,多留一晚也沒什麼嘛。」
陳霖意味深長地說:「留她住下來,那些追求徐不周的女孩,還不得炸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