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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里除了徐不周寫給她的一封長信之外, 還有一枚同心鎖,正好是她丟掉的那一枚。
夏天看到那枚鎖,愣了一下, 直到看了信的內容,才知道他根據她在南山逗留最久的位置定位, 找了一天一夜, 終於找到了被丟棄的同心鎖。
他們已經分手半年多了,但無論是夏天還是徐不周, 都沒有摘下腕錶。
像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這塊腕錶是他們最後的聯繫了。
夜間, 夏天站在臥室靠牆的那面小窗邊,細細地閱讀這徐不周寫給她的這封信。
信很長很長, 似乎將他這半年來的心境, 每一次看到她時的愉悅和伴隨而來的失落, 都記錄了下來。
徐不周告訴夏天, 那日公寓裡說的都是氣話, 他怎麼會不喜歡夏天, 他很愛她。
他還說, 自己已經辭去了學生會主席的工作, 全身心底投入到航院的訓練中, 他不會留在地勤,他會和她一樣飛向天空,瞭望星辰。
徐不周希望在他結束暑假的航院集訓營的那一天, 夏天能夠來接他,能給他一個擁抱。
或者, 讓他抱抱她, 也行。
鎖找回來了, 一生一世的誓言也不是玩笑。
他們既凝望彼此,又共同瞭望著外在的同一方向。
……
所以這封信,其實是徐不周情真意切的和好信。
清晨,夏天躺在床上,老舊的空調咯吱咯吱地運轉著,她臉上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而信紙也被她覆在了臉上,她深深地呼吸著清新的墨香。
她會去接徐不周,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們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彼此停止心跳的那一天,他們也會死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至大的浪漫。
……
夏天推開房門,父母正在收拾行李,他們要帶著升上初中的夏皓軒去三亞旅遊度假。
本來一開始,母親林韻華是打算了帶著夏天、全家一起去的,但是婆婆強烈反對,說什麼機票多貴啊,而且一家四口兩間房就夠了,她去了又得多開一間房,度假酒店房間動輒一晚800、1000的,浪費錢不是。
夏天其實已經習慣了,重男輕女的家庭氛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和這家人一起去旅遊。
將來她自己賺了錢,可以開著飛機全世界旅遊呢,還差這點機會嗎。
夏天對林韻華道:「媽,我不去了,開學就是航院考試,我得在家複習。」
丈夫和婆婆都不想帶這個女兒,林韻華也無可奈何,只能點點頭,說道:「那你一個人在家注意些,晚上睡覺,記得把門反鎖了。」
「好。」
一家人提著行李背著包,浩浩蕩蕩地衝出了小區,叫了計程車趕往機場。
他們一走,夏天自由地往沙發上一蹦,給喬躍躍撥去了電話:「我爸媽走了!去三亞度假了,整整一周呢!」
「真的!恭喜恭喜!恢復自由身!」
「今天晚上,要不要過來一起看恐怖片,就在我家過夜,一起睡覺覺。」
「好呀!」喬躍躍好久沒和夏天一起睡覺了,忙不迭地同意了,「我要吃薯片、還有冰可樂、還有還有…絕味鴨脖!」
「好好好,我去給你買,你晚些時候太陽落山了沒那麼熱,再過來。」
「哎呀,還是我們小夏天知道疼人。」
夏天撐著一柄花邊兒小陽傘,走出了家門,去樓下副食店買薯片。
副食店老闆佘朗禿頂的腦袋,越發沒了幾根頭髮,穿著中年男人的橫槓襯衣,手裡拎著一瓶冷凍汽水,晃來盪去。
他老婆從櫃檯里拿了錢,準備出去打麻將,很嫌棄地望了眼身邊的男人:「隔壁的女大學生一回來,你就跟丟了魂兒一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鬼慫樣兒。」
「你說什麼!老子把你嘴巴都撕爛信不信。」
樹下幾個老人下著象棋,蟬鳴嘶啞,叫囂著仿佛永遠不會結束的夏日。
女人離開後沒多久,夏天來到了店裡。
她穿著薄荷綠的短袖和短褲,長發隨意地裹了個糰子,挽在頭頂,絲絲縷縷的碎發垂了下來。
一看到她,佘朗眼睛冒了光,又帶了有幾分緊張,手邊的汽水瓶子都險些碰倒:「夏天回來了,哎呀,這些年真的長成大姑娘了。」
「佘叔叔好。」夏天禮貌地跟這個一直很關心她的男人打了招呼,然後去柜子上挑選了幾包薯片和蝦條,還有喬躍躍最喜歡的浪味仙。
「夏天啊,我早上看見你爸媽帶著你弟,大包小包地出去了。」
「嗯,他們去三亞旅遊了,很早就計劃好的。」
「原來是這樣的。」佘朗似乎並不感到驚訝,他視線下移,落到了手邊的瓶裝汽水上。
「夏天啊,你買這麼多零食,看來是要好好放鬆了。」
「嗯,今晚要看電影。」
「行,那你好好選,多買些,叔叔給你打折。」
「不用了佘叔叔。」
夏天拎著幾包膨化食品,過來接了帳,佘朗有說道:「哎呀,你看看你爸媽,真是的,帶你弟弟出去玩,不帶你,真的是…他們這老思想,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有你婆婆也是,平時一下樓,嘴裡滿口都是孫兒怎樣怎樣,哼,要我看來,夏天才是最有出息的!考了這麼好的大學,將來還要當女飛行員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