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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明越眨了眨眼,忽然湊近,學著他平時挑/逗自己的方式親了親他的耳垂:「出去玩會兒,好不好嘛——」
溫暖濕潤的氣息鑽入耳廓,並著輕如蚊吶的嗓音,足以在肺腔內點起一團熊熊烈火。
樓時景的喉結滾動著,好半晌才開口:「好。」
從客棧下來的石階積雪足以沒過腳踝,明越滿心歡喜地往前走去,偶爾走得急了,便會被男人用力捏住手掌,仿佛是提醒,亦像是警告。
他穿著一件過膝長襖,頭上戴著寬大的連衣帽,邊緣鑲嵌有純黑狐狸毛,將那張臉襯得愈發白皙,仿佛輕輕一掐就能留下難以消散的紅痕。
「真煩……」明越小聲抱怨著。
樓時景忍不住笑道:「我若不煩,你現在都已經飛上天了。」
天地白茫茫一片,唯有河流泛著淡淡的綠波,無疑是皓白嚴冬里的一抹盎然生機。
他們穿過風雨橋,凜冽的河風撲面而來,夾雜著幾許新雪的氣息,更顯寒涼。
樓時景下意識握緊明越的手,問道:「冷嗎?」
「不冷。」明越把手指擠進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可惜渝城不下雪,我童年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在過年之際堆過雪人。」
「想堆雪人?」
「嗯。」
樓時景帶著他前往小賣部購置兩雙手套,隨即來到一處開闊的地界,戴上手套之後開始刨雪球。
這樣的天氣很少有人出來走動,更何況現在是旅遊淡季,哪怕是元旦假期也沒有多少遊客來此。本該用來閒庭信步的小徑,此刻成了他們倆彌補童年遺憾的場地。
明越挺著個肚子,玩雪時動作略顯笨拙。他掬著幾捧雪搓成一團並不算圓的雪球,正打算蹲下來學著樓時景的模樣滾雪球,卻在這時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
「小學弟!」
他聞聲回頭,便見樓時景的幾位同學在不遠處笑著看向他,其中一人手裡掂著個雪團,先禮後兵地說道:「打雪仗嗎?」
明越樂了,起身將手裡的雪球砸了過去。
那人見狀巧妙躲開,旋即扔出手裡的雪團,直逼向他的身體。
明越正想躲,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肚子裡揣著個小包子,不適宜玩這種需要劇烈運動的遊戲。
邁開的步伐驟然減慢,但卻不能躲避對方扔來的雪團。
匆忙間,樓時景將他護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擋下了這一擊。
男人眼神深邃,面容不悅。
同學笑道:「時景,你也太護著他了吧?」
「就是,寵愛得有個度!」
幾人還想起鬨,明越從他懷裡探頭,吐了吐舌頭:「別打我,打他!」
樓時景轉身,趕在他們搓雪球的時候半真半假地說道:「你們去別處玩吧,不要打擾我們過二人世界。」
幾人的動作頓在當下,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
「真沒勁。」
「我們時景也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
「哎,走吧走吧,重色輕友哦——」
他們一邊打趣一邊往回走,明越抬眼看向男人,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對方捷足先登:「再胡鬧就回客棧待著。」
語氣有點不悅。
明越推開他,埋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樓時景無奈嘆息了一聲,繼續回到原地滾他的雪球。
兩道黑色的身影在皓白雪地中來回穿梭,很快就有一個圓滾滾的大雪球堆起來了,樓時景似乎對滾雪球頗有心得,用不了多久第二個雪球也誕生了,兩者堆壘疊加,雪人初見雛形。
明越看得有些呆楞,片刻後折來幾根樹枝插在雪球上,再將竹葉編成小圓環,做眼部裝飾。
不知過了多久,三個雪人並列在空曠的場地上,其中兩個大雪人牽著一個小雪人,溫馨至極。
堆了半天雪球,手套早已被雪水浸濕,樓時景摘下濕漉漉的手套,凍得通紅的掌心赫然入目。
明越盯著他的手看了兩眼,旋即拉下外套拉鏈,把他的手塞進衣服里,用體溫替他驅寒。
熱氣嚴絲合縫地包裹著那雙凍得僵麻的手,逐漸恢復知覺後,那雙手從明越的腋下穿過,將纖瘦的身體擁入懷裡。
腹部沒有受壓,與男人的身體輕輕接觸,兩者氣息相融,喚醒了沉睡的小寶貝。
胎動適時出現,明越下意識推了男人一把:「寶寶在踢你了。」
樓時景只笑了笑,沒有去辯駁。很快,他抽出手替明越把拉鏈拉嚴實,隨即看向那三個雪球:「這是我們一家三口。」
明越盯著那個小小的雪人看得出神,須臾後輕聲開口:「不如叫他「多多」吧。」
「多多?」樓時景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他是七夕那天結的果,就叫多多。」
七夕的夕,兩個湊在一起就是多字。
男孩叫夕夕有點拗口,叫多多正好合適。
樓時景明白這層用意後不禁笑道:「行,就叫多多。多多的大名想好了嗎?」
「沒有。」明越如實說道,「我懶得費腦子,你起幾個我來挑選。」
樓時景:「……」
於是這天晚上,兩人就坐在桌前為小孩取名——
確切地說,是樓時景取名,明越做參考顧問,不合他心意的統統pass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