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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失笑:「這些玩具起碼要兩年後才能派上用場。」
「早買早表心意嘛,」沈默嘿嘿笑道,「以後讓崽子叫我一聲乾爹就好。」
「幾個玩具就想白得一個孩子?」
「買車、買房!只要是孩子看得上的,乾爹都買!」
天恆高層會議還未結束,明越回到家後觀看了半個小時的直播,最後實在是等不到樓時景回來,洗漱之後便入睡了。
恍惚間,明越做了個夢。
四周橙紅一片,辨不清東南西北,他赤腳行走在虛無縹緲的道路上,灼熱滾燙的溫度從腳底湧來,沿著血液流向心臟,灼得他大汗淋漓。
熾熱的風一陣接一陣地席捲而來,仿佛要把他肺腑里的空氣全部燃燒殆盡。
明越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然而雙腳仿佛被鐵汁澆築,怎麼也挪不開步子。
情急之下他張口呼叫,從胸腔內迸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樓時景……」
熱浪滾滾,呼吸急促。
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呼喚了多時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樓時景……
明越再次張口,卻覺喉管猶如被火苗燙過,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了。
他像一條脫水瀕死的魚,在做最後的掙扎。
樓時景……樓時景……
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樓時景……
「越越?」
遽然,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劃破滯悶灼熱的空氣,將他從無邊無際的熱浪中拽拉出來。
明越睜開眼,一張憂色重重的臉徐徐入目。
「你晚上吃了什麼,怎麼燒得這麼嚴重?」
他聽見樓時景的聲音在耳畔迴蕩著,飄飄忽忽,不甚真切。
是夢麼?
那張五官明晰的臉在他眼前忽遠忽近、如夢似幻,嘴巴不停在動,可究竟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聽不見。
仿佛失聰了,只能憑藉熟悉的輪廓來分辨眼前之人究竟是誰。
雙目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堪,似是被霧氣填滿。
明越伸出雙手,輕而易舉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樓時景……」蒙在眼眶中的霧氣凝成水珠,沿著面頰成串滑落。他往前湊去,用鼻尖觸碰眼前之人的面頰,嗓音喑啞哽咽,「我不討厭你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凌晨的聖婭婦兒醫院寂靜無聲, 只有少數病房還亮著燈。
樓時景用自己的外套裹著明越,將他抱入單人病房。
懷裡人高熱不退,臨出門前換掉的睡衣此刻又被熱汗浸透, 長發濕答答地貼著面頰,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柳嫣送來一顆對乙醯氨基酚,叮囑道:「這是B類藥,妊娠期可以適量服用。給他服下後繼續用物理降溫法降溫, 我去通知檢驗科的人來抽血化驗, 你安撫安撫他。」
「好。」
明越燒得很厲害,精神有點萎靡, 只能遵從他的指令張嘴咽下藥丸。
樓時景迅速替他脫下睡衣, 用溫水擦拭身子,隨即更換上病號服:「越越, 檢驗科的醫生馬上來給你抽血,今晚咱們走得急, 沒有通知尤主任,所以一會兒你不要發出聲音, 以免被人聽出什麼來, 可以嗎?」
明越稀里糊塗地點頭, 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很快,病房門被叩響, 樓時景拉上床簾, 適才說道:「進來。」
檢驗科值班的是個女醫生,進入病房後怔了一瞬,隨即來到病床前:「把手伸出來。」
一隻纖瘦白皙的手臂自簾後伸出, 醫生為他紮上止血帶。
或許是橡膠管勒得太緊的緣故, 高燒不退的人下意識皺緊了眉梢。
樓時景知道他怕疼, 擔心採血時會忍不住發出聲音,當即俯身,輕輕吻在他乾澀的唇瓣上,並用另一隻手按住那隻即將被採血的臂膀,以免他掙扎。
原本只想分散明越的注意力,卻不料這個小笨蛋居然十分配合,張嘴去啃咬他的唇,甚至不忘用舌尖去翹齒關。
樓時景沒想在這個時候占他便宜,只順著他的力道輕輕打開齒關,任由他笨拙地深探入內。
醫生采完血,正準備在真空採血管上寫下病人的名字,柳嫣立刻對她說道:「病人是我親屬,我隨你一起去檢驗科等結果。」
這種走後門的行徑在醫院裡並不罕見,檢驗科的醫生也沒多問,收拾好物什離開了。
柳嫣給明越的腹部綁上胎心監測儀,並叮囑樓時景要不停地替他擦拭頸側、腋下、腹股溝等處的大動脈降溫。
床簾只拉開了一半,恰到好處地遮住了白熾燈的光芒。寒冬深夜,最是寧靜,唯有胎監儀的聲音不斷迴響在病房內,不至於讓空氣凝固。
明越最初閉目是因為承受不住腦袋昏沉帶來的眩暈感,卻不知在何時睡過去了,只依稀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脖子和腋下以及大腿/內/側遊走,微微發涼,正是他燙熱不堪的肌膚所渴求的溫度。
窸窸窣窣間,好像有兩個人在交談,說什麼白細胞,中性粒細胞,B類藥等等,明越聽不真切,只能遵循本能,徹底熟睡入夢。
凌晨四點,高熱退去。
明越嗓子幹得直冒煙,眼皮還未睜開就開始嚷嚷著要喝水。
樓時景立刻將他扶起,靠在自己懷中,隨即送上插有吸管的水杯:「溫水,不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