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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對方也在凝視著他,眉目不再深邃,而是透出幾許難以復刻的柔情和繾綣。
兩人合奏的鋼琴曲是《Lyphard Melody》,明越在樓時景的引領下很快便回過神,十指靈動地跳躍在琴鍵上,琴聲溢出,仿佛有萬千月華從寂靜的星空中流淌傾瀉,最終匯入心河。
一曲終,四下掌聲雷動。
後面的流程和排練時沒有任何區別,很快就到了互換戒指的環節。
兩名小童各自捧著一隻絲絨戒指盒蹦蹦跳跳走來,司儀翻開手中的證婚誓詞簿,鄭重其事地問道:「樓時景先生,你是否願意與明越先生締結良緣?無論疾病還是健康,你都願意愛他、保護他、寬慰他,並承諾此生,忠貞不渝?」
明越抬眼,看向與他面對面站立的男人,腦海有那麼一瞬間完全處於宕機狀態——
早在幾日前他們就已對這段新婚誓詞無比熟悉了,那個時候他從未把這些字眼放在心上,直到此刻站在燈光璀璨、鮮花鋪就的萬人矚目的禮堂時,他才驚覺充斥在文字中的力量有多強大,仿佛一旦應下,彼此就徹底融為一體。
此生再難分開。
「我願意。」
在他走神之際,樓時景已經開口應下,嗓音沉穩有力,傳遍至婚禮現場的每一個角落。
明越垂下眼瞼,沒敢去看樓時景。
兩人交鋒了八年,這是他頭一回在對方面前怯場,耳畔亦是鼓譟不堪,那三個字重重地落在他的心頭,如鼓槌般敲打不休——
雖然只是一場協議婚姻,對方亦是在做戲,但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這種以假亂真的氣勢給亂了心神。
很快,司儀又道:「那麼明越先生,你是否願意與樓時景先生締結良緣?無論順意還是失意,你都願意愛他、尊敬他、寬慰他,並承諾此生忠心不變,直到生命的盡頭?」
明越陡然怔住,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他在茫然無邊際的沉寂中粗聲呼吸著,直到那句「我願意」從嘴裡迸出,他的世界才重新恢復正常。
寬廣的大廳內掌聲不斷,明越抬眼,對上了一雙噙著深情的眸子。
司儀笑意盈盈地繼續說道:「兩位新人願意守護彼此,就是今日最好的誓詞!讓我們恭喜兩位新人——」
又是一陣掌聲響起,帶著祝福迴蕩在寬闊的大廳里。明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奈何他的五官太過完美,即使只挑起唇角,然而鏡頭捕捉到的卻是一副情深意濃的幸福面貌。
兩人緩緩俯身,從小童手中取出鑽戒戴在彼此的無名指上。
婚禮的鑽戒和訂婚那對不同,顯然這對更為隆重。微涼的指環緩緩下滑,最終箍在了屬於它的位置。
——他們,終是被這場婚姻給套牢了。
明越難以言敘此刻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情,只覺得緊扣自己的那隻手熾熱無比,燙得他微微發顫。
司儀合上誓詞簿,含笑說道:「接下來請兩位新人擁抱並親吻!」
明越震愕抬頭,最終還是迎來了這個排練時被他刻意略過的環節。
接吻……
以他和樓時景的關係,斷不可能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來。
然而多次的演練讓明越早已對這句話有了條件反射,他下意識抬手,雙臂木訥地攀上樓時景的脖頸。
若從攝影儀器中看去,他們倆毫無疑問是一對非常恩愛的伴侶。
樓時景眸光翕動,雙手攬住對方的腰。
很快,他緩緩低頭,在小少爺略顯錯愕的注視下落下一吻。
兩片柔軟相觸時,男人一併收緊了貼在纖細腰肢上的手掌。
熟悉的松木香逐漸包裹住明越,十分霸道地驅散了四周的馥郁花香,他身上殘存著橙花和薰衣草的氣息,毫無保留地撞進了樓時景的鼻翼。
兩股截然不同的味道交織融合,猶如春日晨光灑落在皓皓白雪上,正一點一點將其融化。
平日裡冷漠至極的人,體溫卻格外灼熱,覆在腰側的雙手如同烙鐵般燙熱不堪,仿佛要把那一處的皮膚燙出傷疤才肯罷休。
明越渾身僵直,雙目睜大到極致,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因這個吻甦醒了。
樓時景微闔的眼帘清晰映入他的瞳仁上,在寂靜的世界裡,他好像聽見了對方睫羽顫動的聲音。
這個吻並不長久,可以說是淺嘗輒止,但明越卻覺得漫長無邊,如同熬過了一個酷暑。
霎時間,祝福的掌聲又在婚廳內擴散,尤其是伴郎們的掌聲最為響亮。
本以為這個程序已經結束,直到明越被對方用力箍在懷中時,他才驚覺自己的心跳竟比台下的掌聲更為炙烈。
樓時景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略顯粗沉的呼吸清晰入耳,那雙足以執掌一切的手不知為何忽然顫個不休,連同力道都加深了不少,恨不得把他揉碎。
——仿佛平靜海面下的激流,要將擅闖領地的人無情卷噬,然後與之共同沉淪,自此萬劫不復。
作者有話說:
明天洞房QVQ
第10章
回到主宅時已是傍晚。
渝城的七月炙熱似火,樓家主宅坐落於芙蓉山,傍晚左右山上的高溫迅速退散,及至入夜後則涼爽宜人,是這座城市難得的一處清涼寶地。
派對不比婚宴,多以年輕人居多,所以今晚來芙蓉山別墅的有八成是渝城豪門千金和少爺們,氣氛異常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