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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樓家的婚事,明越有幾天沒理他爸了,如今父子倆見面,似乎生疏了不少。
虞錦姝一直在做和事佬,明武瞅著兒子不說話,後者就悶頭吃飯,直到碗裡的菜堆積如山時他才訕訕開口:「媽,別夾了……」
虞錦姝笑了笑:「吃吧吃吧,幾天不見,你都瘦了一大圈兒。」
一直沒說話的明武自顧自地舀了一碗奶油蘑菇湯,吹涼後遞給明越。
明越怔了怔,不禁抬眼看向明武,見對方也在注視著自己,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片刻後捧著那碗湯一飲而盡。
微妙的氣氛似乎在這一刻得到緩和。
吃過晚飯,明越去廚房幫他媽刷碗,卻在這時聽見門鈴聲響,他放下碗筷洗淨雙手,這才走出客廳打開院中的鏤花鐵門。
來人是法院的工作人員,明優眼下還未正式申請破產,但各大銀行已經迫不及待地向法院提起了訴訟,所以隔三差五便會收到法院的傳票。
明越心平氣和地接過文件袋,工作人員亦未多說,和他交代幾句後就離開了。
明家負債纍纍,如果不賣掉公司,恐怕他爸早就被逼得跳樓自盡了,而且用不了多久這所老宅也會被法院收回。
明越腳步沉沉地回到客廳,腦海里渾濁不堪。
——他還年輕,能去別的公司謀生計,可爸媽年紀大了,他不確定自己將來的薪水能否讓父母享福,更何況虞錦姝從未吃過苦,如今僅看她做些家務便心疼不已,哪還能讓她出去工作呢?
和虞錦姝刷完碗之後明越就回到了臥室,他躺在床上思考了許久,而後拿起手機,準備翻開通訊錄聯繫樓時景。
但很快,划動屏幕的手指頓住了——
他和樓時景雖然相識八年,但彼此從未留過任何聯繫方式,每次想找樓時景出氣時他就會堵在對方經常出現的地方,其中天恆集團便是他常去之地。
明越抱著手機發了會兒呆,隨即打開電腦,思忖許久後敲下了一份協議書。
翌日中午,明越從公司出發,開車前往天恆集團。
兩人照舊在會客室里見面,與上次不同的是桌上多了兩杯咖啡。
會客廳里落針可聞,最終還是明越主動打破了這份僵局:「關於婚事,咱倆可否商議一下。」
樓時景掀了掀眼皮,目不交睫地看著他。
——兩天前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明少爺,此刻居然低眉順眼地和他說著「商議」二字。樓時景眸光翕動,但很快便恢復如初。
明越摸不透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心裡忽然沒了底氣。
片刻後,樓時景舉杯飲下兩口冰美式,淡聲應道:「好。」
明越迎著他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將手裡的協議書推到他身前:「我想說的都在上面,你看看吧。」
樓時景拿起協議書輕描淡寫地掃了幾眼,素來冷若冰霜的面上終於出現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上述內容為——
因雙方非自願結婚,故而擬定以下協議:
1、婚姻期限為三年,三年期滿,好聚好散;
2、明越先生入贅樓家,不收取分毫聘/彩禮,唯願樓家施以援手,保住明氏祖宅;
3、婚姻期間內,樓時景先生和明越先生不得干預對方的私生活;
4、室內禁止吸菸;
5、離婚時明越先生淨身出戶,不會分割樓時景先生的任何財產。
以上協議需雙方共同履行,自簽字之日生效。
明越已經在右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附以手印。
樓時景目光沉沉,良久後抬眼:「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明越頓了頓,問他:「何時收購?」
「訂婚之後。」
見他斂眸不語,樓時景當即從胸前的口袋裡摸出一支鋼筆,遒勁瀟灑的簽名字很快便落在了紙頁上。
小少爺眉梢緊擰,面上掛著異樣的情緒。
樓時景將協議書遞迴至他手裡,說:「字我簽了。」
牆壁上的時鐘緩慢行走著,在寂靜無聲的會客廳內尤為清晰,素來針鋒相對的兩人俱在此時沉默下來,氣氛詭異而又凝重。
樓時景注視著這個嘴毒脾氣烈的小少爺,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對方摸出手機,淡漠地說道:「前天晚上的房費,我還給你。」
樓時景看了他一眼,旋即打開微信:「不加個好友嗎?」
轉帳的手微微一抖,很快,底端的通訊錄里就多出了一個紅色的1。
兩人的婚事就此敲定,樓家和明家互通信息後,將訂婚時間選在五月十八,而天恆收購明優的日子則定在了五月底。
夜晚涼爽宜人,明越在公司待到八點才走。他心情異常煩悶,給虞錦姝發了一條「和朋友有約」的消息後就往酒吧奔去了。
以前他和沈默常去的清吧是「Forever」,但是他現在沒那麼多錢去喝高檔洋酒,便在酒吧一條街隨意挑了家店買醉。
本來想約沈默出來喝酒的,思索片刻後還是忍住了。
沈默前幾日剛升職,如今一堆事等著他忙,想來是走不開的。
那就一個人喝吧——明越心想,反正自己酒量差,喝不了多久便會離開,叫人來反而掃興。
廉價的酒吧魚龍混雜,他剛在吧檯前站定就有一個紋著花臂的男人靠了過來,還不忘沖他吹口哨:「帥哥,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