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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時景的力氣很大,明越此刻是醉酒狀態,絲毫掙脫不了:「要打架改天打,你爺爺我喝多了,沒力氣!」
樓時景回頭看了他一眼,雙目深沉幽邃,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
但是明越和他打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他的臭臉,對此毫無懼色:「你要帶我去哪?殺我可以,侮辱我不行!我命令你鬆手你聽到沒有,是不是聽不懂中文,要不要我用英法雙語給你翻譯一遍?姓樓的……」
見對方不為所動,明越忍無可忍,咬牙道:「我要尿尿!」
樓時景:「……」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了幾秒,無數道異樣的視線齊刷刷落在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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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暈乎乎地放水,暈乎乎地洗完手,再暈乎乎地走出衛生間。
樓時景見他出來,下意識扶了一把。
本以為對方會推開甚至罵他,誰料剛扣住那截纖細的手臂,小少爺就倒在了他的懷裡,身子綿軟無骨,清淡的男士香水味混著濃醇的酒氣,不知該說是好聞還是難聞。
「明越?」樓時景喚他,未得回應。
公廁人來人往,稍顯嘈雜。樓時景摟著他一動未動,靜默片刻後低頭看去,那雙濃密的睫羽覆在眼瞼上,拉出兩片纖長的光影,給冷白的皮膚蒙上一層安靜的美感。
這張臉仿佛用簡筆描摹而成,每一道線條都清晰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唯一的缺點就是嘴太毒、脾氣太爆,不肯吃虧也不願低頭服軟,哪怕明越每次打架都占下風,也從未見他告過饒。
樓時景的眉骨高挺,有燈光落下時,能恰到好處地遮蓋住眼底的神色。
他就像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讓人永遠捉摸不透幽邃的雙目里究竟藏有何種情緒。
幾分鐘之後,樓時景掏出手機給私助打了個電話。
「亨瑞國際酒店,開一間房。」他沉聲吩咐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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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越來公司已經是翌日上午十點的事兒了,宿醉的感覺並未消散,他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休息間沖個澡,順便將身上殘存著小龍蝦和酒氣的衣服換掉。
明越褪去衣衫後僵直地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刷著。
他酒量特別淺,昨天的八瓶啤酒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記憶斷斷續續,仿佛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浮現,似真似假、如夢如幻。
本以為樓時景的出現是個錯覺,直到他早上去酒店前台查了下開房記錄才意識到,樓時景的出現是真真實實的。
開房之人是陳禺——樓時景的私人助理,若無樓時景的授意,他不會輕易開下這間房。
明越撩起濕濡的長髮,立刻露出修長的脖頸來,水珠緊貼著冷白的皮膚自脊柱滑落。
這樁突如其來的婚事仿佛一團暗火,根本無法用浴水澆滅。明越煩躁不安地洗完澡,一邊吹頭髮一邊嚼著麵包充飢。
正當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明越又咬下一塊麵包,說道:「進來。」
「越越,」推門而入的是位年近五十的婦人,穿著一件繁花擁簇的香雲紗旗袍,十分優雅,「怎麼這個時候洗澡呀?」
明越放下吹風和麵包,面色淡然:「媽,你怎麼來公司了。」
虞錦姝緩步走來,接過桌上的吹風替他吹頭髮:「你幾天沒理爸爸媽媽了,媽媽擔心你,所以才來公司瞧瞧——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吧?」
她是上海人,說話時口音很明顯。
「沒。」明越不自覺地斂去跋扈。
公司的員工所剩不足百人,他每日來此也不過是為了點卯,沒有繁重的工作,更不存在被人打擾。
只是眼下最犯愁的還是資金問題,上個月員工的工資是他變賣掉手裡的兩台車才發出去的,本月天恆雖然要收購明優,但員工的工資還得由他們明家來發。
老頭兒負債纍纍,拿不出半分錢來維持如今苟延殘喘的局面,他手裡能轉的房和車也已盡數變賣折現,當真是窮途末路、山窮水盡了。
電吹風的聲音消失後,虞錦姝說道:「今晚回家吧,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明越一邊扎頭髮一邊回應著:「不回。」末了又補充道,「晚上朋友請我喝酒呢。」
他的那些朋友早在明家破產時就已離他而去,如今願意陪他喝酒的人屈指可數,這種蹩腳的謊言一說出來,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勾出一抹譏諷的笑。
虞錦姝眼眶驀地泛紅:「你爸這兩天血壓一直持續不降,他想你,想你回家陪他說說話。」
明越垂眸,良久後才淡聲開口:「哦,知道了。」
傍晚時,明越開車回到老宅。家裡的傭人早被遣散,如今大小家務活都是由虞錦姝在操持著,這位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太太如今不僅要親自下廚,還得灑掃衛生。
明越看著廚房裡那道纖瘦的身影,鼻頭莫名發酸,他踢掉拖鞋曲膝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明武從書房出來時便見他把臉埋在腿間,身影孤寂……又無助。
「越越、老明,吃飯了。」虞錦姝端著兩隻漂亮的瓷盤從廚房走出,對沙發上的父子說道。
今天的飯菜確實豐盛,四喜丸子、糖醋排骨、清蒸鱸魚、酸辣藕丁、油爆上海青,還有一碗奶油蘑菇湯,全是父子倆喜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