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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潮濕的水蒸氣在浴室里漫開,連帶著顧柏榮的虛擬空間都染上了幾分熱度。
顧柏榮輕輕嗅了嗅,嗅到了潮濕的水蒸氣的味道,緊接著,是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知道是什麼花的味道,但還挺好聞。清淺的花香被蒸騰的水蒸氣慢慢浸潤,潮濕溫熱的花香,一下就變得有些甜膩又蠻不講理,鋪天蓋地的直往顧柏榮鼻子裡鑽。
往日裡顧柏榮跟著梁星燈一起聽歌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感官有這樣敏感過,大腦停止運轉,腦中所有的猜測都被暫時遺忘,顧柏榮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對外界的感知上。
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他猜想,梁星燈應該是在抹沐浴露了。
梁星燈家的浴室比較小,空間小回音大,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在這片潮濕溫熱的空間中,都會被放大。
顧柏榮聽見了泡沫在皮膚上划過的咕嘰聲。
粘稠,又帶著一點難以言說的……誘惑。
不得不說,人的大腦真是非常神奇的東西。哪怕被剝奪了視覺,但憑藉著其他的感官,比如說嗅覺、聽覺或是觸覺,腦子裡就會自動的補足自己所感知到的畫面。
完全不受顧柏榮本人控制。
當然,腦補的前提其實並不僅僅只依靠了其它的感官,還有顧柏榮腦海里記憶的碎片。
他們的高中有泳池,也有游泳課,不過只有那麼零星的幾節課。
他對游泳課最大的印象不是女孩兒們多麼好看,也不是男生們的遊戲多麼下流。
而是梁星燈。
當時他和梁星燈較著勁呢,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就落在梁星燈身上。
梁星燈很白,他那天穿著一條黑色的泳褲,強烈的色彩對比下,顯得人更白了。
明明那麼瘦,小竹竿似的,兩條腿又細又長,卻偏偏臀部的肉很豐盈。顧柏榮看他彎了腰,不知道在看什麼,腿繃得很直,黑色泳褲緊緊包裹著渾圓的臀部,一點縫隙都沒留,飽滿的弧度像極了一顆熟透了的蜜桃。
好像一掐就能流出香甜的汁水來。
意識到自己盯著人家的屁股想了些什麼不堪的東西,顧柏榮立馬收回視線,然後低低地草了一聲。
但他很快就給自己找好了藉口。
梁星燈那麼白,只有泳褲是黑的,本來就是扎眼。
一定是色彩的原因,顧柏榮煞有介事地想。
然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心想,他應該也練得不錯吧,反正肯定不比梁星燈差。
學校里的泳池在室外,那天又是艷陽天,陽光照射在梁星燈的身上,簡直白得晃眼睛。
顧柏榮的視線不知怎麼地又投了過去。
梁星燈好像不太會水。
下水後,他纖細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扒在岸邊,不時回頭看看,一臉猶豫。
草,顧柏榮在心裡罵了一聲,梁星燈的骨架怎麼這么小啊?
那么小小一隻,扒著一點點岸邊,看著還怪……
怪可憐怪脆弱的。
媽的,邪了門了。
顧柏榮居然有點看不下去,身體快過了腦子,抬腳就朝梁星燈那邊走了過去,
梁星燈好像發現他過來了,毫不猶豫地就鬆開了手,一下就落進了水裡。
他根本就不會游泳,落水後直接就開始蹬著腳撲騰。
你媽的。
短短的一分鐘內,顧柏榮第三次罵了髒話,看見我過來就跑,我他媽是能吃了你啊?
逆反心理一起,顧柏榮直接猛地扎進了水裡。
不要我過去,我還就非要過去了!
水溫被太陽曬得很溫暖了,在人的皮膚上晃晃悠悠的,很舒適。
顧柏榮伸出手臂,攬著梁星燈朝扶梯游去。
梁星燈是真的很瘦,顧柏榮想,輕輕鬆鬆地就能被他攬在懷裡。
顧柏榮存了壞心眼兒,沒讓梁星燈抓住扶梯,而是自己抓住了,讓梁星燈扒在他的身上。
討厭他啊?
那他就還非要讓梁星燈貼著他了。
也許是求生本能作祟,梁星燈沒有推拒,他伸出手臂,死死地抱著顧柏榮的肩膀,幾滴水嗆進了他的氣管,這會兒梁星燈正咳得不行。
顧柏榮一隻手抓著扶梯,一隻手攬著梁星燈的腰。
梁星燈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窩在他懷裡咳嗽著顫抖不已,一抖一抖的,像極了什麼受驚的小動物。
咳這麼久還沒好?
顧柏榮感受著懷裡人細微的顫抖,不禁皺著眉低頭看去,發現梁星燈這時候也抬起眸來看他了。
梁星燈咳得眼睛都紅了,眼尾殷紅一片,鼻尖也紅紅的,睫毛上掛滿了水滴,凝成一綹一綹的。一滴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泳池水的水滴,從他的眼角滑落,看起來就像他哭了一樣。
可憐兮兮的,流露出驚人的破碎感,像被誰欺負狠了。
他媽的。
顧柏榮第四次罵罵咧咧,我又沒欺負他。
心裡不知怎麼的有點煩躁,顧柏榮語氣有些不太好地問:「喂,好了沒啊,好了下去。」
梁星燈連忙鬆開了手,然後差點又落下去,顧柏榮眼疾手快,攬住他的腰,重新把他提了起來。
「嘖,笨得。」
顧柏榮罵他,手上卻很小心的推著梁星燈去抓扶梯。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