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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的爭辯談不上激烈,頂多是原告方覺得不合理之處,倏爾拍桌而起的動作,惹得法官多說了幾句「肅靜」。
歲柏年周生的氣息和平日迥乎不同。淡然的神情增添了他的冷靜,滿分的邏輯來自於他事前充足的準備。
這一點白亭絮深有感觸。
上次坐於歲柏年的身邊,他帶給他的感覺便是如此,原本的緊張都會在他淡淡的嗓音中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對眼前人的信任。
充足的準備就更不用說,他見過歲柏年工作的樣子,也知道他的謹慎和認真。他的思路總是很清晰,輕而易舉就能找到突破口,讓人不由得一腳踏進他思緒的漩渦,最後深陷其中。
白亭絮覺得自己真的就陷落於其中,不單單是他的思路,更是他這個人。
好事多磨,最後還是以原告的訴求不合理而被駁回。
法槌敲落,塵埃落定,大道公正。
第17章
歲柏來時,周圍的人已然走得七七八八,白亭絮眉眼彎彎,就站在原位看著他邁著大步朝他而來。
歲柏年原本沒有表情的臉龐也露出一絲笑容,徑直走到他身邊,繼而微微俯身,在他耳側悄聲說了句話。
「白老師,你有點呆。」
白亭絮還沒反應過來,歲柏年就已經偷笑著往前方走去。白亭絮趕緊跟上,快步超過歲柏年,佯裝生氣地扭過頭來,說了句:「你才呆。」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以為自己沒有露出破綻,只有歲柏年看到他在轉過頭去之際,嘴角浮現出的一絲笑意。
他順著他的話說:「好好好,我最呆。」
歲柏年的步伐加大了些許,追上了白亭絮,就見白亭絮嘴角那一絲強壓下去的弧度,不由得心生愉悅。
「等等!等等!歲律師請留步。」
聽見背後傳來的喊叫聲,歲柏年和白亭絮都停下里腳步。
是歲柏年的委託人,他夾著公文包一刻不停地小跑過來,停下來時還喘著粗氣,雙手叉著膝蓋,平復了好一會。
他們耐心地等著那個中年男人的下文,等到他終於穩了氣息,才表明來意,「歲律師,哎呦,歲律師,這次真是該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們恐怕還要繼續蒙受這不白之冤了。」
歲柏年笑了兩聲,「您不必如此客氣,我該做的。」
中年男人連忙擺擺手,「不不不,當然要感謝!我改天讓人趕面錦旗出來,麻溜地就給您寄過去。」
歲柏年握過他伸過來的手,「真的不必麻煩,我只是做了我分內事,而且我也很感謝您能聯繫我。」
「那當然是因為您的實力我們也是放心得下的。」男人呵呵笑了一陣,又補充道:「前段時間聽朋友說您最近接了很多案子,忙得歇不下腳,我們還怕您沒時間呢。沒想到您爽快答應,確實是幫了我們大忙。」
聽著這話,始終在一旁默默聽著的白亭絮偏了下眼神,只見歲柏年還是一臉淡笑。
歲柏年還來不及回答,那位中年男子就注意到了白亭絮,忙伸手過去跟他握手,「哎呦,這位小帥哥是哪位啊,不好意思剛才沒跟你打招呼。」
白亭絮笑著跟他握了一下,說道:「不會,我是歲律師的師弟,來瞻仰學長的風采。」
聞言,歲柏年也偏頭看向他,只遲疑了兩秒,就順著他的話點頭,欣然接受這個稱呼,「是的,這是我師弟。」
「哈哈哈,原來是歲律師的師弟,那將來必定也是執法公正之人,幸會幸會。」中年男人很豪爽,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白亭絮淡淡一笑,「幸會,謝謝。」
「這樣,其他的想來歲律師也不會接受,所以這面錦旗我是一定要送的,還望歲律師不要嫌棄。」男人又轉向歲柏年,擺出一副一定要讓他接受,否則他可能會送更大的禮的架勢。
歲柏年拗不過他,只好搖著頭說:「怎麼會嫌棄,那就只能麻煩許先生了。」
「不麻煩不麻煩。」
話畢,男人又跟歲柏年握了下手,就道別離開了。
好半晌,歲柏年才似笑非笑地打趣白亭絮,「嗯?師弟?」
正巧,白亭絮也來了一句:「你這段時間很忙嗎?」
兩個聲線同時起來,兩人皆是一愣,後又不約而同相視而笑。
白亭絮其實也理不清剛才到底為何要說是他師弟。若說成朋友,他心底隱約藏著一絲不甘。再來,歲柏年確實比他大兩歲,說成學長倒也好解釋。
「嗯,怕解釋麻煩,乾脆說成師弟。」白亭絮面不改色地解釋道。
歲柏年「哦」了一聲,故意拖著長音,覺著逗他好玩,又喊了一聲:「師弟,以後請多多指教。」
白亭絮瞬間被逗笑,拍走他伸過來的手,「別貧。」
白亭絮又忍不住多問一次:「你最近很忙嗎?」
他實在好奇,歲柏年的狀態完全不像那位許先生口中說的接了許多案子,忙得歇不下腳,還經常跟他出來吃飯。
歲柏年抬手摸了摸耳朵,而後道:「還好,沒他說得那麼誇張,也就幾個案件。」
白亭絮點點頭,沒再多問。
他們定了同一班航班,隔天就離開了廣州。
回途的路上,白亭絮還在復盤這兩天的事情。回溯記憶如同走馬燈般急劇占滿整個腦盤,最後還是停留在了歲柏年說的沒有那麼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