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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亭絮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這人有時候的神情跟白白也挺像的,於是點了點頭,擺上一如既往有點公式化的微笑:「當然可以,歲律師喜歡白白就好。」
「當然喜歡。」
庭審十點半開始,持續到十一點半結束,時間不長,卻生生成了陳茫活了四十多年以來最受煎熬的一個小時。
他的表情很精彩,從剛開始的不屑一顧,到後來越來越難看,再到最後得到結果時的猙獰。桑蕪中途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他本來想翹班跟著過來,誰知他老爸今早硬要他跟著去開會,這好不容易脫身才趕了過來。
他看到陳茫和趙恆仿佛一腳踏進棺材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在陳茫路過他的時候,他忍不住來了一句:「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挺精彩的。」
陳茫瞪了他一眼,充了血的額頭冒出了明顯的青筋,不耐煩地甩了甩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之後陳茫被刑事拘留的時候,白亭絮兌現了自己的諾言,請了歲柏年吃飯。
他們又去了那家之前那家咖啡廳。下午的咖啡廳很安靜,鋼琴曲悠長舒緩。白亭絮到的時候,歲柏年已經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翻看一本書。
咖啡廳的沙發是環形的,而歲柏年就坐在沙發的最外端,雙腿交疊,他今天沒有穿西裝,看起來頗有剛畢業的大學生模樣。
這家咖啡廳比較出眾的地方大概就是在服務比較周到了,不僅服務態度很好,每一桌旁邊都會有一個木製的書架,陳列了一些適合閒暇時間品讀的讀物。
白亭絮抬腳向歲柏年走了過去,他的步伐很輕,但歲柏年還是在他還有兩三步之遙時抬起了頭。
白亭絮含笑走近,歲柏年先是把書合上,放到一邊,而後微微起身為他讓了個坐。
白亭絮先開了口:「歲律師,久等了。」而後就著他那個位置坐下。
「不會,想喝什麼?」歲柏年微微一笑,而後請了服務員過來。
「摩卡就好。」白亭絮朝著服務員說。
這麼多年他還是喜歡摩卡,他喝不了苦的。
服務員微微點頭,始終面帶微笑,得到白亭絮的回應之後便轉向歲柏年,神色帶著禮貌的詢問。
歲柏年對上服務員的眼睛,「好,兩杯摩卡,麻煩多加點奶。」
「好的,稍等。」
白亭絮有點訝異,他原本認為歲柏年可能會喜歡卡布奇諾之類的咖啡,於是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問出了口:「你也喜歡摩卡多加奶?」
「......」剛問出口他就後悔了,畢竟他以前不會隨便問別人喜好,尤其是不太熟絡的人。
歲柏年倒是不太在意,很輕地笑了一聲,神情自然地答到:「嗯,不喜歡苦咖啡。」
「您好,兩位的咖啡,請慢用。」白亭絮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服務員就已經將咖啡段了上來。
拉花很好看,這家店的拉花一直都很有創意。白亭絮大學常來這家店,一般都是邊喝咖啡邊畫稿子,一坐便能坐上一整個下午。
白亭絮端起咖啡杯,細長的指節在咖啡杯的稱托下顯得更加白皙。他抿了一口,淡淡的咖啡香夾雜著奶味在口中漫延,甜度剛剛好,而後問了一句:「歲律師,陳茫的那位辯護律師,是跟你不太對付嗎?」
白亭絮其實有點尷尬,畢竟跟歲柏年算不上熟悉,沒什麼話題可以講。再來他也確實好奇,畢竟那位趙律師的行事風格他也略有耳聞,如若歲柏年跟他不對付,他好像也不會很驚訝。於是他隨便找了個話題問出口。
歲柏年看向他,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白亭絮挑了一下眉,「庭審時他蹬了你好幾眼。」
聽完這句話,歲柏年很低地笑了一聲,嗓音因為剛喝過咖啡而顯得不那麼低沉,他比起了個大拇指,像是在夸小朋友很有眼色一般地誇了白亭絮一句:「嗯,白先生觀察得很仔細,他確實一直看我不太順眼。」
白亭絮被他的反映逗笑,一雙桃花眼恰到好處地上揚,左眼角下面的一顆小痣在白皙的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晃眼。
歲柏年一時有點移不開眼睛,但他還是掩飾般地喝了口咖啡,後又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眼。
白亭絮沒有發現,而是把視線投向了歲柏年剛剛放在桌子旁邊的書,那是一本設計入門的書。
白亭絮指了指那本書,問道:「誒,歲律師也喜歡設計嗎?」
歲柏年重新拿起那本書,遞給了白亭絮,「嗯,有點興趣,但是我比較笨,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白亭絮拿到書後隨意往後翻了幾頁,看得仔細。其實這本書他大學那會兒就看過了,只是沒想到咖啡廳也有這類書籍。他抬了下眼,眼裡是一如既往的笑意,說道:「沒事,如果有需要可以問我。
其實他本來只是想客氣一下,他以為歲柏年應該也不是那種喜歡麻煩別人的人,誰知話音剛落,就聽到歲柏年來了一句:「可以嗎?」
但是沒有等到白亭絮回答,他又緊接著說:「那就要請白老師多多指教了。」說完還笑得很燦爛。
「......」
白亭絮頓時失了語。
這人看著也不像是聽不出客套話的人,怎麼還當真了。
而且「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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