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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淺予也會說自己的事情,工作上的,生活上的,從前的,現在的。
所有瑣碎的事情都是他們可以談論的話題,唯獨對鄧藝恩請杜餘歡過來的原因絕口不提。
江淺予經常做夢,近兩年尤其這樣,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覺,漫長得仿佛好幾個世紀過去之後,她醒過來,只覺得目眩神迷,恍如隔世。
而她也不記得夢裡發生過什麼,那些似曾發生過的事情,好像一場又一場的沉沉夢境,令她失去了記憶,渾身只有疲憊。
最近兩天,卻沒有再做夢。
江淺予睡得不早,醒來得也不晚,一整夜都在沉睡,可做夢的時間變少後,她看起來並沒有輕鬆多少。
和張籍他們聊天,有時候會突然說著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說話了,只是像一朵靜默的花一樣坐在凳子上,面龐也是安靜的,只是掛著個憂傷的表情。
演戲時卻沒什麼影響,她的感情出乎意料地充沛,好幾次,張籍被她那雙眼睛注視著,幾乎就要投降了。
周導及時喊了「咔」。
順便對江淺予說:「淺予啊,你真是個好苗子,你看現在,跟他們兩個一塊演戲,都快把他們帶著走了。」
江淺予笑笑:「哪兒像您說得這麼誇張,我就是怎麼想就怎麼演了。」
周導嘆了口氣:「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彭江天一臉無語:「周導,你這話要是被狗仔放出去,淺予的名聲就毀了。」
除了做了違法違規的事情,讓一個女明星一落千丈很簡單,只需要跟性沾上點關係就行,出//軌,艷//照門,跟過乾爹乾哥……好像女人生來就是為了性而存在。
毀掉一個人太容易了,而想東山再起卻難如登天。
周導蓋上自己的保溫杯,笑了笑:「小彭你真是……」
彭江天:「我說認真的,普通職工被上司這麼說也會有各種烏七八糟的事情,何況咱們這個詮子可是從來都不乾淨。」
周導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小江這麼清白,我都不敢相信她是咱們圈子裡的人。」
彭江天:「……」
張籍露出古怪的笑:「周導,你還真是……」
周導轉頭看著他:「怎麼了?」
「……」張籍沒說話。
江淺予想到了點什麼,這還要多虧杜餘歡這段時間的提醒。
只是……從前的事情應該很少人知道才對,張籍知道嗎?
如果張籍不知道,他剛剛露出的笑是什麼意思?
江淺予沒想多少,跟著周導他們聊完,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看到了張籍,正從酒店往外走。
江淺予沒在意,晚上小方突然接到了劇組那邊的電話說要補拍一個鏡頭。
小方敲了江淺予的房間門:「淺予姐,淺予姐。」
江淺予剛卸完妝,打開門看見小方問:「出什麼事兒了?你這麼著急?」
小方咽了咽口水,說:「劇組那邊給我打電話說晚上要補拍一個鏡頭,讓你過去一趟。」
江淺予:「我穿個衣服,楊師傅在外面等著嗎?」
小方:「我給楊師傅發了消息,他說在外面。」
「嗯,我們出去吧。」
「不用化個妝嗎?」小方又問,雖然江淺予素顏也很抗打,但——
「那邊應該有點著急,過去肯定會化妝,我們先過去。」
江淺予沒耽誤時間,跟小方說完就從房間走了出去,小方趕忙跟在她身後。
小方其實沒想起來江淺予有什麼戲份是需要晚上去補的,不過她只是一個助理也說不了什麼,只是跟著江淺予動作而已。
兩個人一塊坐上車,楊師傅問:「淺予拍這部戲這麼忙嗎?」
江淺予:「還好。」
回頭又問小方:「剛剛打電話有沒有說要補拍是哪個鏡頭?」
「……我沒問。」小方說,「我都沒來得及說話,那邊打過來電話就說了要補鏡頭要我叫你去劇組,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再什麼都沒說。」
江淺予閉上了眼,「嗯,那就到了劇組再說。」
車窗外是鴉青色天空,孤零零掛著幾顆星星。
江淺予又睜開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車最後一排的位置,那裡坐著的一個人影淡到幾乎沒有。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著一句話都沒說。
一路無言到劇組,江淺予飛快跑到拍攝地點,轉過頭再去看,只看到一片漆黑。
劇組……沒有人。
這很不對勁。
就算是平時,江淺予過來這邊也不會沒人,現在又沒到收工的時間。
江淺予就要出聲,頭頂突然咔噠一聲,亮起了一盞昏黃路燈。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江淺予隨著影子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桌子,人影像是流動的波浪浮動,一個推著餐車的人走向前,打開餐車最上方的蛋糕,說:「淺予,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
不斷有祝她生日快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江淺予眨了眨眼睛,遏制住自己想要流眼淚的衝動,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在她心中醞釀,讓她的身體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行動和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周導坐在桌子最前面的位置,笑呵呵地說:「想本來是準備喊你留下我們一塊過生日的,但是小彭和小張非說要給你個驚喜,所以才又找藉口喊了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