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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厲害。」
「你誇得好不走心啊。」江淺予轉回頭跟他說話,「你明明早就懂得這些,以前看著我是不是覺得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怎麼會?」尹頌非常訝異,「我又沒什麼特殊癖好,你只是人生的閱歷和我不同,但你本身還是一個成年人,我不可能把你當孩子看。」
江淺予搖著頭嘖嘖感嘆:「看來尹總放在言情小說里,也不是一個吸引人的霸總。」
尹頌:「怎麼說?」
江淺予:「愛一個人就自願承擔所有外界的波折,讓自己愛的人變成一個生活在烏托邦的孩子,會說一句台詞,『一切都有我在。』」
「聽起來不是談戀愛,而是在給自己養孩子。」
尹頌評價。
江淺予笑出聲。
尹頌說:「我愛你,但是你並不是依附我而存在的人,我在或者不在,你都有生活的權利,不會因為我不在你身邊,你就要遇到任何痛苦都會被擊垮。」
「我們是並肩前行的人,在我們聚沙成塔的愛意里,我們不會失去自己。」
「是……不會失去自己。」
江淺予關掉了攝像頭,低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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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淺予喝過水從房間走出去,跟著小方坐上保姆車前往拍攝地。
彭江天到的很早,他昨天喝了那麼多酒,今天居然還到這麼早,江淺予走到他身邊跟他打招呼:「這麼早?」
彭江天:「沒怎麼睡,正好演今天的戲。」
江淺予注視著他眼底的烏青,注意到他的面龐有些憔悴,點了點頭,隨後客氣關心道:「注意身體。」
彭江天笑了,他笑起來很陽光。
「知道了。」
江淺予也笑了一下,隨後說:「我去找導演聊一下今天的戲。」
彭江天:「正好我也想聽聽導演怎麼說,我們一起去。」
「我有點想法,但是不知道導演會怎麼說。」
「嗯?說來聽聽。」
「我覺得女主在被解救的那一瞬間,希望和開心不會比恐懼和彷徨多。」
人在一個密閉的待的時間過長,會在這期間逐漸生出對外界的恐懼,像是一種返祖現象,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期待會比重新走出去更多。
江淺予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現在已經記不太清楚。
她演戲偏體驗派,很容易將主人公帶入自己,每個角色都像是她,卻不完全是她,也都不是她,卻都像不同世界的她。
彭江天目光在江淺予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自若轉回頭,眼眶又有些紅,抿了抿唇,將手指揣進褲兜,沒有說話。
眼前的人看似完好無損,但又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東西,彭江天自覺自己看過的書學過的詞語不夠多,不足以形容目前的感受。
周導正在看著工作人員調試機器,看到江淺予和彭江天過來,笑著說:「過來了。」
彭江天點了一下頭,說:「淺予過來跟你聊聊今天的戲,正好我也聽一下,調整一下我自己的狀態。」
周導很果斷,毫不猶豫道:「可以啊!」
他雖然第一次拍電視劇,但是以前做副導,和導演助理的時候,也看過不少,這次的主演一個比一個敬業,對他來說是好事。
「淺予對這段戲有自己的看法?」
他問。
江淺予:「嗯,我仔細看了幾遍劇本,裡面對女主的人設和內心活動都很模糊,我自己的感覺是,女主的內心會直接映射到她的表情上,從她的經歷來說,她從小生活富足,家庭環境也和睦,這會造就她的天真和直白。」
「所以被解救出來之後,她內心對季夕,一定還有一些可惜和憐憫,對男主的期待雖然也有,但是不會占據全部,並且她會在被關在房間的過程中,不斷地思考這件事情,許靜是一個善良的人,以前季夕被母親帶走的時候,許靜就想過季夕的生活以後會怎麼樣,她在那個時候會擔心季夕,那麼再次見到季夕,就算是季夕將她關了起來,她也會好奇為什麼會這樣,在得不到答案之後,內心應該會非常搖擺,一方面希望自己出去,另一方面應該也並不想季夕受到太嚴厲的懲罰。」
「她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因為黑暗同時也會滋生出一些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怯懦,比如『走出去之後會發生什麼』,『人們會怎麼看待我』,『以後會怎麼樣』……她是人,人之所以不是機器,就是因為人會思考,而思考在一定程度上會讓人不那麼勇敢,所以才會有人說,明明知道會失敗依舊會去做,才是真正的勇敢。」
「她看到柯津時,有想念,也會有開心,也許情感湧上心頭會讓她的眼睛泛出淚花,她的情緒不應該是一眼望到底的,而應該是層層遞進,不斷變化的。」
周導看著劇本,再聽著江淺予說的話,看了彭江天一眼,問:「你怎麼看?」
彭江天:「我覺得淺予說的有道理。」
周導對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問:「小張來了嗎?」
「來了,那會兒還看到他,好像出去買早餐了。」
「等他回來讓他過來一下。」
周導手指在劇本上摩挲,思考著江淺予剛剛說的話。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在現在的環境下,網友已經自發地組建了自己喜歡的cp類型,女主本身是什麼樣的人,對這個故事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所以跟編劇聊天的時候,雖然提到了這個問題,但也沒想好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