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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餘歡兩根手指並起點了下額角的位置,嘴角勾起幾分弧度,自得的模樣。
「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
對杜餘歡還是放心的,鄧藝恩又看向江淺予:「過兩天我再過來看你。」
江淺予有些莫名,但也沒拒絕。
最近這段時間鄧藝恩對她的關心已經超過了以往,她想問為什麼,但是鄧藝恩既然不說,自然是不想告訴她,她問了也得不到什麼結果。
三個人又回到保姆車,小方沒留在車上,她在劇組還挺忙的,並不是只有江淺予的事情要負責。
「今天見到你,我也知道為什麼你能紅這麼長時間雖然黑粉也很多,但還在紅了。」
杜餘歡坐在凳子上開口。
江淺予坐在他對面,雙手放在桌子上握在一起,陽光從車窗照進來,照在她握在一起的手指上,江淺予眉看杜餘歡,只是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陽光,似乎能從中看出什麼一樣。
「為什麼?」
杜餘歡挑眉:「我以為你很了解自己。」
江淺予:「我並不是不了解自己,我只是想聽聽在你面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新奇的說法。」杜餘歡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你的防備心很強。」
江淺予歪頭:「你對我的評價也很有意思,每個人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本人比傳聞中溫柔很多。」
「溫柔只是外表的形容,我剛剛說的話和你本人溫柔沒有衝突。」
杜餘歡眼睛落在江淺予的臉上,察覺到江淺予的躲避,又說:「我翻過這部戲的劇本,沒想到哪裡和這個女主角共情,能問問具體嗎?」
「可以。」江淺予從包里拿出劇本,放在桌子上,一下就翻到了其中的一噎,這頁上有一段被她用紅筆勾了起來,段落不長,也不是台詞,而是一段狀態描述,為了讓演員更好地了解這個角色而寫的一段話。
「我先看看。」
杜餘歡從她的手裡接過劇本,低頭看下去。
這是一種很壓抑的情緒,仿佛沉入海底,失去呼吸;仿佛墜入太空,失去重力;仿佛忽然記起一件事情,心驟然空了一半;仿佛一口涼水順著食道滑入胃裡,清醒又忍不住打冷顫。
這張紙明顯被翻閱過很多次,江淺予剛剛翻頁的動作也很熟練,一定是做過很多次這個動作才會有這麼熟練地找到這一頁。
杜餘歡抬眸,再去看江淺予,只看到她正歪著頭看著某個方向笑,嘴角的笑容是中午吃飯時見過的,非常溫軟沒有防備的笑容,他已經知道江淺予在看什麼。
「你從這段文字看到了什麼?」他問。
江淺予回神,問:「抱歉,你剛剛說了什麼?」
杜餘歡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江淺予:「掙扎。」
「你覺得她當時在想什麼呢?」
「她也許在想,剛剛寄出去的信柯津收到了沒,如果事情解決,季夕會得到什麼結果,可能還會想,這段時間一直被關在這裡,外面發生了什麼,因為她能感知到外面時間的變化,卻沒辦法預料到事情正在怎麼發展。」
「人長期被關在一個房間內,不管心理素質多麼強,都忍不住像很多東西,思想是沒有辦法控制的東西,許靜心思很純淨,可是黑暗,長久的封閉依舊容易毀滅人的理智,這裡的許靜已經隱隱站在崩潰的邊緣了,如果救援再不過來,她很可能會因為被關在這裡的時間過長而產生應激反應。」
「所以她現在正在掙扎,可能還想著,柯津什麼時候才能找過來,又或者說,季夕什麼時候會殺死她也不一定。」
「我能和她共情,但是也不能完整並且準確地猜到她在想什麼。」
江淺予說:「我想到的只有這樣。」
杜餘歡態度溫和,語速不急不緩:「你已經想到很多了。」
「你說你看過這個。」
「嗯。」
「你在看一部作品,不局限於這部戲的劇本,你在看的時候會聯想自身來理解嗎?」
「每個人都會這樣。」
杜餘歡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江淺予眨了一下眼睛,突然說:「你知道嗎?我很不喜歡和和稀泥的人聊天。」
「呵……」杜餘歡笑出聲,「你真的很直接。」
江淺予抽回劇本,嘴角的笑從剛才起就沒落下:「也許是因為在你面前我不需要裝模作樣。」
「你認為客套是裝模做樣嗎?」
「我認為客套是人類的進步,是一種文明。」
江淺予說:「不過在你面前,我想我不需要表現得太文明。」
「……」杜餘歡一瞬間居然有些無言以對。
「你很意外。」江淺予說。
杜餘歡聳肩:「所以我只是認識你,並不了解你。」
「我喜歡跟你聊天。」江淺予說,「你身上有一種感覺,會讓人感覺很舒服。」
杜餘歡微笑:「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嗯……你說這句話就顯得不是那麼善解人意了。」
杜餘歡再次笑出了聲。
「我已經很少跟人聊這麼長時間了,今天跟你說的話,比我每天背台詞說的話還要多。」
「你背台詞不會出聲嗎?」
江淺予搖頭:「我默背。」
「這些句子被我念出聲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其他事情。」江淺予補充,「我剛剛也說過了,人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思想,這裡的人,應該特指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