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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道了謝,收拾好東西回房間。
她們都沒有在外頭住宿的習慣,均決定今晚就回家去。肖雲畫給方卓然打了電話,那端穿來一陣聒噪的音樂聲,方卓然說他可能還得一小會才能來找她們。
放才晚宴還沒結束,謝少彬就呼朋引伴帶著一堆人走了,估計是去某間房裡K歌去了。
肖雲畫掛了電話,跟鍾毓簡單解釋了下:「卓然他們局還沒散,得等會兒才能過來接咱倆,要不,咱在這兒休息會?」
鍾毓好說話的應了。
她停了片刻,儘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自然些:「他們那些個人是一起去玩了嗎?」
「是,我聽那邊吵吵的,估計是唱歌去了,十樓一層好像都是包廂。」
「這樣啊。」鍾毓沒再說什麼。
肖雲畫努努嘴:「我看你今晚狀態不好,你先休息會兒,我去裡頭正好洗個澡,出來換你。」
「好。」
得到肯定的答覆,肖雲畫拿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鍾毓獨自坐在沙發上,神思不屬。她心裡有事,整個人狀態都很差。
方才見到秦放的場景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里回放著,她懊悔於自己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明明他們還說了兩句話。
她還難過,難過他輕描淡寫的說著「能有什麼淵源」,明明是有的……
鍾毓深吸一口氣,垂下眼,兩手死死揪著裙邊。
半晌,她驟然抬頭站起身,直奔門外。
電梯一路向上,在十樓停下。
鍾毓直到站在走廊里,才突然發覺,自己壓根不知道秦放到底有沒有和方卓然他們在一起。就算在一起,她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哪一個包廂。
這間酒店鍾毓是第一次來,對格局一概不知。昏暗的走廊里,兩邊房門都緊緊閉著,饒是如此,嘈雜的音樂聲還是從縫隙里鑽了出來。
鍾毓往前走了兩步,又定在原地。
她在想,自己如果一間一間敲門去找人,可行性到底有多少。
認真思索了好幾分鐘,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有幾分瘋狂的舉動。
鍾毓遲疑著走到電梯口,按亮下行鍵。
說來也巧,正等電梯的時候,走廊靠里的一扇門突然被推開。鍾毓聞聲下意識的扭頭去看,然後,在看見來人時,愣在原地。
男人嘴裡銜著一根香菸,猩紅的火光在昏暗的走廊里異常顯眼。
他看起來有些煩躁,眉間擰出了一道川字紋,眉眼向下塌著,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他擰過身隨手拉上門,鎖扣發出啪嗒一聲響,隔絕住了裡頭絕大部分的噪音。
鍾毓怔怔的站著。
直到電梯門開,叮咚一聲響。
男人被吸引來了目光,抬眼隨性的往這邊瞧了眼。
毫無意外的,四目相對。
男人冷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錯愕,緊接著又恢復沉寂。
他沒開口,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只是立在那,平靜的看過來。
兩人中間只不過隔著一段短短的走廊,卻也隔著七年漫長的時光。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銷聲匿跡,就連空氣都變得黏稠。
鍾毓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住,修剪整齊的指甲抵在手心裡,刺的生疼。
良久,她終於找回了身體的反應能力。
喉嚨澀的發疼,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終於從唇齒間擠出幾個字來。
「秦放。」
「是你嗎?」
秦放沒說話。
他匿在昏暗的燈光下,表情晦暗不明。
電梯門開了又關,裡邊好像有乘客抱怨了聲「不坐按什麼電梯」。
鍾毓充耳不聞,她滿心滿眼只有不遠處的那個人。她呆立著,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驚碎眼前這一切。
香菸燃到盡頭,煙霧熏到了眼。秦放眸子閃了下,他抬手掐住菸嘴,往前走上了幾步,將菸頭狠狠的捻滅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昨晚這一切,他抬起眼皮,又往前邁了幾步。
最終,停在了距離鍾毓兩米開外的地方。
「好久不見。」秦放聲音很淡。
這句話無疑變相承認了鍾毓方才的問句。
按理說,她惦記了那麼多年的人就在眼前,年少的遺憾分別終於迎來重逢,理應是興奮的,可她心下只有茫然。
尤其是,秦放淡漠到幾乎稱得上冰冷的態度。
他甚至連走近一些都不願意,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
鍾毓心裡空茫茫的。
她挪開視線,看向旁邊空無一物的牆面,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剛才,在宴會廳門口的,露台上,我沒想到是你。」
「嗯。」
「還是,聽見別人叫你名字,我才追了過去……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講話的。」
「嗯,我知道。」
「我……」
鍾毓還想說,卻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什麼話可以說了。她動了動唇,又茫然的抿起。
她出來的太急,身上還穿著表演時候那套衣服,黑色的無袖上衣讓她兩條胳膊露在外頭。已至秋季,氣溫有些冷,雖然酒店裡有走廊,卻還是冷的,鍾毓下意識抬手撫了下胳膊。
秦放短暫的蹙了下眉,稍縱即逝。
他別開臉沒再看她,拽住兩側衣襟向後一掀,將外套直接脫了下來。下一秒,黑色的皮質夾克衫遞到了鍾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