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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燒,體溫躥到38攝氏度。
要不是肖雲畫有她家的備用鑰匙,見人沒來上班又聯繫不上,想起來去她家看上一眼,這才發現了早就燒蒙過去的鐘毓。
家裡有藥,肖雲畫翻出來扣了兩片給她餵下去。
鍾毓眼眶都燒的紅了,還不忘爬起來跟她說謝謝。
肖雲畫看不過去,一把又把她按了回去。
「行了行了,謝什麼啊!」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這幾天團里也沒演出,我給你請兩天假,剛好連著周末,你就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知道嗎?」
鍾毓費力的點頭:「知道。」
肖雲畫給她燒了水,又把杯子放在床頭囑咐了一大堆,最後才愁容滿面的回自己家了。
鍾毓連著在家呆了兩天,第三天燒退了,精神狀態好了許多。開會這麼一折騰,距離上次見到秦放,已經過去了一個多禮拜,這期間,他像是從未出現過,沒有半點消息。
鍾毓坐在床邊,想了想,還是給肖雲畫發了個微信。
她想通過對方拜託一下方卓然,看能不能得到秦放的聯繫方式。
鍾毓看著衣架上那件男士皮衣外套。
至少,也該把他的外套還給他。
下午六點,天剛擦黑。
手機震動了下,屏幕在昏暗的房間裡亮起刺眼的光束。鍾毓靠在床頭上,伸手拿過。
是肖雲畫發來的,別的什麼都沒說,只說沒要到。
鍾毓手指停在屏幕上頓了好久,直到光自然熄滅,她才放下手機,又靜靜地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頭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對面樓棟的人家裡窗戶透出點點光亮,鍾毓後知後覺的覺得腿有些僵硬,想了想,她掀開被子下床。
出了單元樓,遲鈍的頭腦被一陣冷風吹的清醒了過來。鍾毓裹緊了衣服,漫無目的的沿著人行道一直走。
她只是覺得獨自呆在家裡太悶,想出來吹吹風。
深秋夜裡寒涼,沒多久,她就冷的打了個噴嚏。鍾毓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走了挺遠,已經到火鍋店外頭了。
透過一排落地窗,能看到裡頭一片燈火通明。服務員端著菜品在裡頭來回穿梭,桌台的鍋上氤氳著層層熱氣,三五好友圍坐在桌前,有說有笑。
獨身在外的人會在兩種時刻感到特別孤獨。
一是逢年過節。
二是生病。
鍾毓怔然的看了會兒,準備轉身離開的瞬間,視線突然定格在角落不起眼的一處座位上,原本虛落著的目光凝成實質,定在其中的某個人身上。
是秦放。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針織衫,柔軟的材質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他沒動筷子,只懶懶的靠在椅子上,像是在聽對面的人說話,時不時的應上一聲。
鍾毓只用了三秒鐘的時間確認了他是秦放這件事。
然後,半刻猶豫也沒有,徑直朝著火鍋店大門的方向走過去。
等真正走進店裡頭,她卻在距離他只有五米不到的距離時,停下了腳步。
今日的秦放與在宴會廳遇見的那天不同。
樣子沒怎麼變化,但明顯能感覺到整個人很放鬆,連眉眼處經久不散的戾氣都淡去了幾分。
他對面坐著的是位男性,背對著這邊,鍾毓看不清對方的臉。
明明幾步就能到的距離,她卻踟躕不前。
走過去要跟他說什麼?鍾毓不知道。
火鍋店裡氣氛熱鬧非凡,只有她立在那裡,格格不入。有服務生從旁邊經過,托盤尖銳的一腳在她胳膊上蹭了下。鍾毓還沒說什麼,就聽見服務生小聲的抱怨:「 站在路中間幹什麼啊真是的!」
鍾毓眼神暗了一暗。
她往邊上挪了小半步,然而過道狹窄,終究不是站人的地方。
鍾毓又往過看了眼。
卻終究沒走上前去,而是垂下頭,轉身離開。
—
店裡頭,秦放放下手裡的筷子。
啪的一聲脆響,嚇得對面的人一下就停了正給羊肉卷上裹麻醬的動作。
白昊抬起頭,一臉懵逼的看他。
「放哥,怎麼了?」
剛不是還好好的……
秦放沒說話。
他臉色徹底沉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窗外邊,視線鋒利的跟刀子似的,恨不得穿過落地窗把外頭隨便什麼扎個洞出來。
白昊順著他的方向往外頭瞅了眼。
除了路人,什麼都沒了。
白昊納悶極了,又不敢問,老老實實的低下頭把羊肉卷塞進自己嘴裡,然後放下筷子給對面的茶杯里添了點水。
他有心想活躍氣氛,絞盡腦汁的想了個話頭:「哥你不是說這家火鍋好吃麼,咱倆大老遠跑到這邊來,怎麼我看你就沒咋動筷子?」
秦放抿了口茶:「你覺得不好吃?」
白昊撓頭:「還行吧,也沒有好吃到一個禮拜咱倆得過來吃五天這麼的——好吃。話說回來,米其林都經不住這麼吃,更何況是火鍋。」
秦放瞥他一眼:「你還知道米其林?」
白昊挺自豪:「嗨,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秦放沒再說什麼。
茶水一飲而盡,他將茶杯捏在手中,手腕來迴轉動,杯子在他指間打了個顛倒。
「以後不來了。」
聲音里平靜到聽不出什麼情緒,說完,別開眼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