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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毓頓住腳步,小山眉微蹙著看他,表情說不上好看。
謝少彬滿不在乎的挑了下眉,懶洋洋地問:「美女,打聽一下,剛有沒有看見個男的,年齡跟我差不多,個挺高,穿了皮夾……」
「在露台。」鍾毓道:「還有什麼事嗎?」
謝少彬還沒說完的話堵在嗓子眼。
這姑娘,脾氣是真的冷。
他悻悻的收回了手:「沒事了。」
鍾毓略一點頭,抬步往宴會廳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聽見走廊里傳來謝少彬混不吝的聲音,拖腔帶調的叫某個人。
「放哥——」
鍾毓驟然停下腳步。
她抬頭,放才臉上的平靜與淡漠在頃刻之間消失不見,換得一臉倉惶與錯愕。她來不及多想,猛的回過身,正看見謝少彬的身影消失在露台的門帘後頭。
她剛從那裡回來。
一眼就望了個遍的露台上,只有一個人。
理智和情感都告訴她應該追過去看看,但身體就是不聽使喚,腿上跟灌了鉛似的,重的挪不動步子。
鍾毓都記不清自己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
她白著一張臉,額頭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許久,她用盡全力的往前挪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離露台越近,鍾毓越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快的像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似的。那裡像是潛藏著被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如今乍然間窺見天光,便迫不及待的要破土而出一般。
鍾毓停下腳步,堪堪停在紗簾裡頭。
這個距離,外頭的交談聲清晰的傳過來。
是謝少彬略帶調笑的再問:「放哥,怎麼突然出來抽菸了,是剛那傻逼惹你生氣了?」
被問到的人只是沉默。
「懂了,看來真是那傻逼惹到你了。不過我尋思他也沒說什麼。」頓了頓,謝少彬又道:「我斗膽猜一下啊,他們剛打賭說要追的那拉小提琴的姑娘,跟放哥你有點淵源,對不對?!」
說完,謝少彬興致勃勃的側著身等他回答。
不止謝少彬,鍾毓也在等。
她連呼吸都放輕了,牙齒下意識的狠狠咬住口腔里的軟肉,哪怕嘴裡傳來一陣血腥氣也沒鬆開。
等了很久,那人終於有了反應。
他轉了下身,斜倚在圍欄上,這個角度剛好露出半張臉。
跟當年的少年人有九分相似,只是輪廓更為冷硬了,眉眼甚至比當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要森冷上些許。哪怕對面站著是他熟識的人,他臉上依舊沒有半分笑意,冷肅而陰鷙。
是秦放。
是她記憶中的秦放。
鍾毓在確認這一事實的時候,整個人都開始細微的發抖。她竭力將雙手緊握成拳,才克制住了骨子裡的那幾分顫意。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見那人說。
「能有什麼淵源?你想多了。」
鍾毓滿腔的喜悅凝固,像是被一盆水兜頭蓋臉的澆了個通透。
理智也在快速恢復著,她混沌的大腦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們已經分別多年了。她不是十八歲的自己,秦放也早已經不是十九歲的秦放了。
鍾毓呼吸亂了一拍。
幾乎是同一時間,交談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直直朝著紗簾後頭的她看過來。
距離稍遠,又擋著一層阻礙,鍾毓看不清那人眼裡的情緒,也看不清他臉上過於細微的表情。
她不想看也不敢看,轉過身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說:
第31章
再次回到宴會廳的時候, 鍾毓整個人臉色煞白。
肖雲畫一眼就看出來了,問她怎麼了她恍惚半天卻又說沒事,肖雲畫嘟囔了幾句, 也沒放在心上。
正說著, 宴會廳的門被推開,謝少彬跟秦放一道進來。
她們所處的位置跟門口斜對著, 肖雲畫隨便一個抬眼, 就看見了兩人。準確的說,她直接掠過謝少彬,定格在秦放身上。
肖雲畫頓時就激動了, 湊到鍾毓跟前,語氣里是按捺不住的興奮:「快看快看, 門口有個大帥比!就在謝少邊上!」
鍾毓聞言, 臉色又是一白。
口腔里滿是血腥氣, 她吞咽了下, 沒回頭:「我們開始吧。」
小提琴聲再度響起。
一首聯繫過無數遍的經典小提琴曲目Canon in D, 鍾毓竟然錯了三次音, 肖雲畫詫異的看她,她卻好像沒察覺到似的, 仍然在那裡拉奏著。
好在這是宴會現場,本身就沒幾個人熟悉譜子, 也幾乎沒人在意這背景聲,這才矇混過關。如果是在樂團演出現,妥妥的演出事故。
一曲畢,肖雲畫擔憂的問:「怎麼回事?」
鍾毓像是才回過神:「怎麼了?」
她竟然半點都沒察覺。
肖雲畫皺眉:「你剛錯了三個音!」
鍾毓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睛。
見狀, 肖雲畫嘆了口氣:「是不是累了啊?提起精神, 就快要結束了。」
鍾毓點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
後半程,她注意力集中了些,沒再犯什麼低級錯誤。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以後,一批接一批的客人陸續離去,晚宴也隨之進入尾聲。酒店的工作人員過來告知她們今晚的演奏到此結束,可以去休息了,房間會為她們保留到第二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