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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人家明明沒再他跟前哭過。
……總而言之,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多管了一遭閒事。
秦放回過神問小豆子:「聽到了沒?中暑了。」
「聽到了!唉,我都想美女姐姐了。」
秦放把人從腿上扒下來:「想姐姐還是想零食?」
小豆子嘿嘿一笑:「都想。」
秦放差點氣笑,伸手在他頭上彈了個響。因著還有事要忙,他跟院長打過招呼就先回汽修廠了。
下午森哥不在,店裡只有他跟另一個學徒。說是學徒,年紀比他還大一歲,外號耗子。聽他自己說是技校上了一半出去廠里打工,後來又受不了流水線生活,乾脆回來學手藝。在這邊呆了一年,手上活沒怎麼精進,話倒是一天比一天多,一天說得話頂得上秦放三天。
秦放回去的時候,耗子正坐在老闆的御用躺椅上玩手機。看見他,從屏幕上挪開眼叫了聲放哥,又接著繼續擺弄自個的小遊戲。
秦放自個手頭還有活沒弄完,他脫了自己身上乾淨的短袖,換上另一件幹活時候穿的,二話不說跑去繼續忙活。
一輛豐田榮放發動機被水淹了個透,保險公司定損之後不給賠,車主只能自己拉過來。進水過多,氣缸和連杆已經變形了,剩下活塞還能好點,中缸也輕微磨損,這發動機已經報廢個七八成了,但車主不願意換,只讓儘可能的修。秦放只得慢慢磨活,儘可能的把該清理的水汽清理乾淨,該換的機油換好,至於能不能開,完全看命。
見狀,耗子不想動彈都不行。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桌上,起身罵罵咧咧:「放哥沒必要吧!你說你這麼勤快幹啥,照我說這都沒必要修,直接換就行了……這些人也真是的,開個車還摳摳搜搜的。」
「交車時間快到了,得趕。」秦放懶得搭理他:「要幫忙了就過來,不幫了就閉嘴。」
耗子也只是抱怨一下,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
他嘴裡長嘆著自個命苦,腳底卻還是走到邊上跟著秦放一起幹活。
兩人埋頭苦幹了一個多小時。
等到把發動機裝回去,秦放上車試著打火。
發動機嘶鳴半天,終於還是打著了。
耗子佩服在邊上豎起大拇指:「臥槽放哥,牛逼!」
秦放勾唇。
儘管開了空調,他身上已經被汗水浸了個透,汗味混著機油汽油的味,難聞的緊,又報廢一件。秦放脫了衣服扔進垃圾桶里,露出平坦緊實的小腹。
店鋪二樓有個小閣樓,原本是放雜貨的,後來秦放跟森哥商量一下,把那地方騰出來弄成了個小房子,一張床一個破桌子,秦放不願意回家的時候舊湊合在裡邊,儼然成了他第二個家。
跟耗子打了聲招呼,秦放從閣樓拿了毛巾臉盆跑到後院沖了個澡。
洗完剛換上褲子,耗子就拿著他的手機跑了過來。
「放哥,你電話響。」
秦放抹了把臉:「誰啊?」
「你媽。」耗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別是又找你要錢的吧。」
秦放沒說話,嘴角往下壓著。
他從耗子手裡把電話要過來,接通夾在耳邊。
「媽。」
女人聲音淒淒哀哀:「秦放,你今天能回家一趟嗎?」
「什麼事?店裡有些忙,可能走不開。」
女人停了幾秒,再說話時聲音裡帶上了哭腔:「他又打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回來一趟,你弟開學高三了,補課需要錢,你……」
秦放擰著眉,神色厭煩,卻還是道:「知道了,我下午回去。」
電話掛斷,他將手機塞進褲兜,俯身抄起臉盆往回走。
耗子方才聽了個大概,聽他說要回去,沒忍住吐槽:「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啊,你們一家子吸血鬼,尤其是你那爸,有手有腳不去幹活,就他媽知道逮著你薅,還有你媽,每次打來電話哭哭啼啼的,一開口就是要錢……」
後頭的話沒能說完,在秦放鋒利冰冷的視線里,戛然而止。
秦放最討厭聽人說他家那一攤爛事。
見他噤聲,才轉過頭回了閣樓。
耗子看著他的背影,憤憤不平的小聲嘟囔:「真他媽是個冤大頭,腦殘……」
—
傍晚,秦放把車停到巷子口走了回去。
他買摩托車的錢每一分都是自個賺的,饒是如此,還是沒讓家裡知道。不是不敢,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秦放推門進去的時候,家裡其他三個人都在客廳坐著。電視機里播著GG,茶几上,吃剩的飯菜還沒來得及收拾,橫七豎八的擺在那兒。
年過半百的男人靠在沙發上,面前擺著一瓶散裝的白酒和一個小酒杯,他每回吃飯都要喝上兩杯,不喝點連飯都不會吃了似的。
看他進來,坐在最邊上的女人趕忙站起來。她臉上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僵住嗓子說:「你還沒吃飯呢吧?我去給你拿雙筷子。」
秦放從那一堆殘羹剩飯上挪開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用了,我等會還有事,要多少錢你們直接說吧。」
女人臉上的笑快要維持不下去。
她頻頻看向沙發上的男人,只要人家不開口,她就不敢搭話。
秦放心知這個家的主心骨是誰。
他冷著臉看向男人,開門見山道:「你說個數吧,能給的我就給了,多餘的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