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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毓不動聲色的以同樣的藉口拒絕了。
然後,過了會兒,又又來了一個。
用的理由不盡相同,目的卻都是一樣——交朋友,要聯繫方式。這個頻次,就算是傻子也能察覺到不對勁了。
肖雲畫猜測:「這幫人是不是閒著沒事幹玩什麼大冒險之類的吧?怎麼一個接一個的。」
鍾毓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好想事情與她無關事一般:「不知道。」
肖雲畫看著她發愁:「現在已經三個了,你說今晚得來幾撥啊?」
鍾毓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像是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她乾脆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肖雲畫連忙擺手:「去吧去吧,透透氣再進來。」
—
宴會廳另一頭。
圍坐的一起的幾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揶揄剛失敗而歸的三人。以謝少彬為首,什麼話不中聽說什麼,氣的那三個人臉紅脖子粗,偏偏他們幾個還不服氣,非給自己找補,一來二去,過錯全推到鍾毓身上。
「我現在信卓然的話了,這女的是真難撩,壓根不解風情。」
「我一過去,人說話倒是挺有禮貌的,可實際上連抬眼瞧我都沒有。」
「你那都好說,我找她要聯繫方式,你們猜怎麼著?人直接給我說她沒帶手機,這年頭還有人不隨身帶手機?」
「省省吧,人給我說的是她沒手機……」
人堆里爆發出一陣狂笑。
謝少彬更是笑的前俯後仰,肚子都疼了。
三人中的一個見自己淪為笑柄,拉不下臉,沒忍住就出聲諷刺了兩句:「裝模作樣假清高,正常人家能擱身上紋身的能是什麼好貨?」
話音落下,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脆響。
一堆人順著聲音源頭看過去,就瞧見秦放耷拉著眼瞼,慢悠悠的將抬起的胳膊收回來。他面前的桌子上,高腳杯的底坐碎了一塊,殘缺的玻璃渣就落在桌面上,顯眼的緊。
說話的那人沒反應過來,懵著一張臉看秦放。
秦放徑直站起身,一米八六的身高,肩寬腿長,居高臨下的垂著眼看那人,一句話也不說,氣勢卻逼人的緊。
周遭霎時安靜了下來。
還是謝少彬先反應過來,問:「怎麼了這是?」
秦放眼皮眨了下,挪開視線。
「我出去抽根煙。」
說完,不等謝少彬回答,自顧自的走了出去,丟下一眾人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卻又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謝少彬涼涼的看著始作俑者:「就是你他媽話多!」
—
出了宴會廳,走廊盡頭是洗手間。大廳里的水晶吊燈光華璀璨,走廊卻昏暗的很。鍾毓進洗手間沖洗了下手,出來後沒進宴會廳,繞到走到廊盡頭的小露台上。
十幾平方的空地,入口用白色的紗簾隔著,走進去是木質地板,上頭什麼都沒放,外圍擋著一圈圍欄。
鍾毓掀開門帘的進去的時候,露台上已經有人了。
是個身形很高挑的男人,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向前傾靠在圍欄上。他身上穿著一件皮質夾克衫,腳底下踩著雙厚重的棕黃色馬丁靴,一層青茬貼在頭皮上,光是背影都透露著一股子幹練利索。
男人應該是在抽菸,青白色的煙霧被風吹了過來,空氣里夾雜著尼古丁焦油燃燒之後的味道……是一股,存在在記憶中的,無比熟悉的味道。
鍾毓怔了瞬間。
原本是想直接退出去,卻不知怎的,站在原地沒動。
對方好像並沒發現身後多了個人,也有可能是發現了卻懶得理會。鍾毓沒說話,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只自顧自的抽著煙。
空氣靜默著,時不時有微風吹過,拂起門口的白色紗簾。
還是鍾毓先回過神。
她往前挪了一小步,遲疑半晌,還是禮貌開口:「先生您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得錯覺,鍾毓看見,她話音說出口的那刻,圍欄邊的男人身形竟像是僵住了。他久久沒有動作——雖然他之前本來也沒動,但鍾毓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說完這句話,鍾毓沒再繼續。
她靜靜地等著男人的回應。
半晌,才聽到對方惜字如金的說了個:「嗯。」
嗓音有些沙啞,也很低沉。
鍾毓又問:「我想請問一下,您的香菸是什麼牌子的。」
對方又是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不是什麼有名牌子,你應該沒聽過。」
應該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鍾毓見狀沒再追問,只說:「抱歉,打擾了。」
在外頭待的有點久了,鍾毓算了下時間,也該回宴會廳了。本想著是否需要跟對方打個招呼知會一聲,但看人始終都沒回頭,鍾毓想著或許別人因為自己冒昧的提問感到打擾也說不定,便沒出聲,靜靜地轉身離開。
出了露台回到走廊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小青年,有點面熟。鍾毓想起來放才肖雲畫老遠指著這人介紹說是今天宴會舉辦方的少東家,姓謝。
一條走廊,兩人避無可避。
謝少彬滿臉興味衝著鍾毓吹了個口哨。
鍾毓面色未改,只禮貌的朝他點了點頭。
本以為打個照面就各走各的路了,卻猝不及防的,謝少彬抬手攔住了鍾毓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