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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毓只覺得自己連喘氣都困難,饒是如此,她還是艱難的從齒縫裡擠出難以置信的疑問: 「所以,這就是秦放被開除的理由?」
「是。」李夢連片刻遲疑也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鍾毓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坐在那裡,眼前一片空白,很久很久都沒能緩過來。心臟傳來一陣鈍痛,她死死的咬住唇內的軟肉,直到口腔里盈滿血腥氣,鍾毓才堪堪回過神。
一桌之隔,對面的女生妝容精緻講究,但鍾毓只覺得,她面容可憎如魔鬼一般。
「你知道嗎?你不負責任的指認,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李夢臉色慘白:「我知道啊。」
「那你怎麼敢……」
質問的聲音卡在喉嚨里,鍾毓的神情從憤怒轉為驚訝。
奶茶店的門帘被人粗暴的掀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故事裡的人逆著光走進來,在鍾毓還愣神的時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的將人拉出了店裡。
從始至終,他目不斜視,眼裡沒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秦放臉色難看的駭人。
他眉峰壓的很低,因為憤怒,額頭青筋鼓起,從耳後一直順沿到脖頸。饒是如此,他仍舊咬緊牙關一語不發,只是手上用著令她無法掙脫的力道將人拉到摩托車邊。
鍾毓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話,她難受的很,又怕一開口,讓他也會想起不怎麼愉悅的往事,於是只能沉默著坐上車。
好在秦放沒有趕她下去。
發動機轟鳴,他將油門擰到底,一路飛馳。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腰部被人緊緊箍住。
后座的人像是沒了顧忌與分寸,貼靠在他的背上,頭枕著他的脊骨。
鍾毓難受的想吐,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安分的翻江倒海,她眼角都滲出了生理性的淚花。可最難受的卻是心臟。如同被一隻手狠狠攥住,肆意揉捏一般,疼的她幾乎喘不上氣。
秦放察覺到了,雖然還在氣頭上,卻終是沒能忍住,問她:「你怎麼了?不舒服?」
鍾毓聽見他的聲音就鼻子泛酸,眼淚不受控的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竭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嗯,不過不礙事。」
秦放沒說話,車速卻越來越緩,最終停靠在路邊。
他長腿支著地轉身,一眼就看到了她泛紅的眼睛和眸子裡的水光。
秦放蹙眉,聲音跟冰塊似的:「被人欺負了?」
「沒有。」鍾毓連忙搖頭,頓了頓,她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秦放,你聽過甜度守恆定律嗎?」
「沒聽過。」
「就是說,人這一生吃的苦和嘗到的甜是相等的。所以年少的時候,吃的苦越多,把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往後的人生,就只剩下甜了。」
秦放聽完,徹底沉默下來。
他不笨,結合剛才與她在一起的人,幾乎是瞬間就猜出來了她這麼反常的原因。
只是,女孩的心疼來的過於熾熱,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那件事情從發生到現在,幾乎沒有人這麼心疼過他。
老師只是嘆息,一個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品格卻如此下賤,不怎麼相熟的同學也只會諷刺他是個人渣,就連家裡人也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他。
那些最困難的日子他都是一個人咬著牙忍過來的,如今卻驟然得到一份如此滾燙的偏袒,他甚至不敢輕易的去回應。
見他半天不說話,鍾毓吸吸鼻子,聲音悶悶的:「怎麼了,你不信嗎?」
秦放沒有絲毫猶豫:「信。」
從今以後,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作者有話說:
更的有點晚了,大家睡醒再看mua ~
第18章
頭頂, 太陽愈來愈燙。
鍾毓唇角向上,竭力讓自己笑的不那麼僵硬,儘管她眼角還沾著水汽。
秦放看在眼裡, 眼神暗了暗。
他沒有隨身帶紙的習慣, 手伸進褲兜摸索了兩下,裡頭除了煙盒就是打火機。他乾脆上前兩步, 大手按在她的眼角, 粗糙乾澀的拇指蠻橫的刮過她的雙眼,將裡頭的濕意一併帶走。
鍾毓細膩的皮膚被他刮的生疼,強忍著才沒往後退。
等他鬆開手的時候, 女孩眼尾紅更深了幾分。
秦放手背在身後,在她看不到地方, 拇指指腹在手心裡重重蹭了下。再度開口時, 語氣恢復了往常的隨性狂妄:「屁大點事, 別往心裡去。」
鍾毓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從善如流的應了聲。
秦放撩起眼皮看她, 冷笑著發問:「來, 跟我說說看,你是怎麼跟那瘋子混到一塊去的。」
「……」
完蛋。
開始興師問罪了。
那陣難受的後勁已經過去, 鍾毓現在只剩下心虛。
她雙手交握,手指纏啊繞啊的, 都快打成結了。好半晌,才囁嚅著唇:「我不是故意的,我記得你說過的話,但是她跑到我家去了……」
鍾毓將今天李夢跑到家找她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 結果越聽秦放臉越色越難看, 到最後, 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攥成拳,指關節泛白,骨頭被捏的咯吱作響。
感覺下一秒就準備拉起袖子揍人似的。
鍾毓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她看樣子有些害怕,秦放瞬間卸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