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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里斯笑容一沉,聽他說得直接,心中很是不服,暗忖,只差一級了,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不過,不爽歸不爽,臉上卻沒有展露出來,而是假裝不在意地笑了笑。
「這是當然。不過,我也希望您不會阻礙我辦公。」
科薩韋爾瞥了眼庫里斯,只見他軍裝上沾滿水漬,一頭一臉的玫瑰香水,再加上剛才上樓時聽見他氣急敗壞的叫嚷,這裡所有人都在場,唯獨缺了一個唐頤……把這些片段聯合起來仔細一想,不用多說,他也能猜出幾分前因後果。嘴裡嚷著是辦公,實際上恐怕是假公濟私吧。科薩韋爾心下有數,當面卻沒拆穿他。
想替唐家解圍,但在眾目之下,不能表現地太明顯。庫里斯這人急功好利,一心想升官,掐准這一點要害,不怕他不就範。科薩韋爾思緒一整,心裡立即有了個念頭,三兩步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卻包含了一個重大的消息,果然不出所料,庫里斯神色驟然一變,眼底閃過一絲狐疑,「消息準確麼?」
科薩韋爾胸有成竹,不答反問,「你說呢?」
庫里斯暗地裡衡量了下,很快有了計較。目光不經意地轉向廁所大門,但也僅僅只是停頓了一秒,又飛快地轉了回來,他果斷下令,「撤退。」
庫里斯帶著他的人,在庭院裡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唐宗輿不免詫異,這位少校先生究竟對他說了什麼?但好奇歸好奇,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嘴裡並未多說,而是極其客氣地向他道了聲謝。
科薩韋爾沉吟,「不管你們和他有什麼過節,這個梁子恐怕都結下了。你好自為之。」
這話即便不不說,唐宗輿也明白。今天確實驚險,如果不是科薩韋爾來得湊巧,指不定那軍官還會橫行霸道地做出些什麼極端事情。
唐頤心驚膽寒地躲在廁所里,直到聽見敲門的人是父親,才松下一口氣。將門打開一條縫,她從浴室里探出腦袋,四處瞧瞧,發現唐宗輿站在外面,忍不住委屈,一頭撲進了他的懷抱。
正想哭訴幾句,誰知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高挑偉岸的男子。
科薩韋爾眉宇間泛著一抹溫柔,見她終於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便微微一笑。他稍稍地側轉了下臉龐,頷首示意,那一眼,沉靜如海,能把人生生溺死。
他用這樣寵溺的眼神看她,真是令人遐想連連,她不由漲紅了臉,慢慢地鬆開父親的手,不敢再撒嬌,低聲道,「你們慢聊,我先回屋了。」
唐宗與拍了下她的手背,道,「沒事的,別擔心,回去好好休息。」
她嗯了聲,帶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回房。科薩韋爾的視線一路跟隨,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見那一抹倩影,才不緊不慢地收回目光。回頭,撞見唐宗與探究的目光,也不掩飾,落落大方地淡然一笑,開門見山地道,
「前幾天我提出的建議,您考慮的如何?」
唐宗與心口一緊,相較剛才庫里斯的無理取鬧,現在來的才是風雨前奏。
……
唐頤回到房間後,換上一套乾淨衣服,坐在梳妝檯上打理頭髮。拿著木梳,梳著梳著,就神遊太虛地開起了小差。
庫里斯的那雙綠眼,在腦中一再閃現,令她打從心底升起一絲強烈的恐懼感。想到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就全身發顫,氣惱也害怕。要不是那瓶觸手可及的香水,自己必定會一絲不.掛地展現在他眼前,對於一個尚未出閣的亞洲姑娘來說,得有多尷尬、多難堪?那畫面,她連想都不敢想。
坦白而言,初見他時,雖然被他鐵面無私地帶回指揮部,又在雞籠里關了一個晚上,但她卻並不怎麼害怕他,也不討厭他。她甚至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清晨,他站在陽光底下,一雙碧波蕩漾的眼眸清澈如湖。當她失足滑下卡車時,他扶在腰際的手,是這樣沉穩有力……
可是後來,每一次的見面,有心無意,他都在戲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的好感,就這麼一下下地給消磨光了,前面幾次都忍住了,而這一次,他是真的玩過火了。
他是軍官、是上尉,所以有恃無恐。每人頭頂一片天,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父親總是堅持讓她建立的社交網。
有人護著她、庇佑她,將來的道路,總會好走一些。
思緒至此,這時,走廊上傳來了科薩韋爾和父親的低聲交談。她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大門口,遲疑片刻,還是拉開門一步踏了出去。
「你要走了?」不等他回答,她接著又道,「我送你。」
科薩韋爾不由一怔,眼底閃過驚訝,但隨即接口,「好的,那就勞煩了。」
唐宗輿道,「不勞煩。今天您替我們父女解了圍,理應好好感謝您的。」
他笑笑,「舉手之勞而已。」
唐頤和他下樓,見他的司機恭恭敬敬地候在外面,便刻意望了一眼天空,暗示,「今天天氣真好,適合散步。」
科薩韋爾立即會意,走到車前低聲吩咐了幾句,司機敬了個禮,鑽入汽車一踩油門,將車開走了。
兩人並肩走了一會兒,嘴裡聊得多數只是一些花好月圓的簡單話題,時間尚早,路邊的幾家店鋪還開著沒打烊。科薩韋爾瞥去一眼,心中一動,拉住她的手臂,走入其中一家。
唐頤抬頭一看,是一家香水店,心裡不由詫異,好好地跑這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