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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薩韋爾是個命硬的人,帶著先鋒部隊的多番和伊萬交鋒,也多次身負重傷。其中一次,被炮彈的碎片擊中臉部,差那麼一點兒,就和戰友們一起永遠地留在了東歐大地上。很多人都說,他這次連跳三級,從少校到准將,是元首對他的厚愛。元首愛不愛他,彼得是不知道,但有一點肯定,那就是上帝一定眷顧他。
回到柏林後,身為準將的他,本來有更好的前途。比如,留在元首身邊,成為他的參謀。然而,他拒絕了,堂堂准將,卻來到了圖林根州當個區隊長,和一位比自己低了兩級的中校共事。在別人看來,這是大材小用了,但跟了他那麼久,彼得怎會不知道,一直以來,頭兒心裡埋著一個人。
而這個人,就是唐頤。
科薩韋爾是個內斂的人,即便自己是他的得力助手,生死與共的好拍檔,但這些私人的感情從未提及,他也沒敢多嘴問。他只知道,頭兒和亞洲小姐相識在戰前,在西里西亞的時候,兩人曾有過一些淵源。
察覺到屬下的注視,科薩韋爾轉動了下眼睛,挑起一道眉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他。
見狀,彼得立即收回活躍的思想,正色道,「您現在有什麼打算?」
科薩韋爾就說了一個字,「等。」
「那位軍警上尉,您打算怎麼處理?」
「纏住他。」簡單明了。
得到命令後,彼得退下,只剩下科薩韋爾,他又點起了一支煙。
***
不知不覺中,外面變天了。烏雲黑壓壓地壓了下來,吹起一陣狂風,繚亂的樹葉倒映在玻璃窗上,就像張牙舞爪的魔鬼。
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過的人影終於有了反應,她站起來,衣服從身上滑落,露出光潔的皮膚。唐頤沒有開燈,摸黑去了浴室,在浴缸里放滿了水,然後一步踏了進去。
熱水將她白皙的皮膚染紅了,在水蒸氣的刺激下,全身的毛孔全都舒張開。清冷的月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了淡淡的光暈。她將頭枕在浴缸的邊緣著,伸手掬了把水,看著水珠子順著手臂流下去,又重新歸入水平面。
心情漸漸平復,直到現在才明白父親話中的意思,亂世下,命運會將他們帶去哪裡?為了生存,要付出很多,所謂的原則,如果不是那麼重要的,都可以暫放一邊。
將自己洗乾淨,爬回床上,她閉上眼睛,什麼也不去想。
剛淺淺地入睡,轟隆隆……這時,窗外打起了雷。一陣巨大的雷鳴聲撕裂了夜晚的寧靜,有著天崩地裂的氣勢,仿佛整個大地都被震動了。閃電,劈開混沌的天空,與驚雷交織在一起,從天而降。
瓢潑大雨傾覆,瞬間將街道樹木籠罩在了雨霧中。風吹開窗戶,雨點落在窗台上,濺起了水色花朵,空氣中占據著一股濕潤的泥土味。
天地間的變化驚動過了唐頤,她掀開被子,想起床關窗,不料這時,樓下響起了房門碰撞的聲音,緊接著是腳步聲。
沉重的靴子敲擊著爛木樓梯,一下又一下,和下午一樣。有人踩著緩慢沉穩的步伐,走上了樓梯。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日更到最後一秒,下星期一去醫院開刀開膽結石,可能要住院一星期。具體情況還不清楚,關注微博。住院期間,肯定沒法定心碼字,所以休息好好養身體,18-24號期間不更。25號恢復更新!最後大家祝我好運,並謝謝支持。麼麼噠。
第六十章 未來
這條街被全面封鎖了,現在又是夜晚降臨,來的會是誰?
庫里斯?
直覺告訴她不是,腳步聲不像。
心裡驚恐交加,唐頤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摸出了麥金托什送她的匕首,緊緊地捏在手心裡。她咬著嘴唇,像一隻夜貓似的機警。
窗外一個驚雷滾了下來,閃電劈開混沌的天空,照亮黑暗。走廊上站著一個人影,挺拔修長,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顆心瞬間狂跳了起來,每一根神經都繃得死緊。
闖入眼帘的人,是科薩韋爾。
他走了進來,帶來一片清冷。
水珠順著他的發端滾落,湛藍的眼底閃過疲憊,然而,他的狼狽並不是來自於外表,而是內心。兩年後,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子,卻是在這樣一個夜晚。
他張了張嘴,不想失了聲,沉寂片刻,最終啞著嗓子擠出了三個字,「跟我走。」
見到她前,心裡醞釀了很多情感,他自負有足夠的藉口和理由說服她。可在見到她之後,那些計謀策略,全都成了泡影。她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和記憶中的一樣,讓他心潮澎拜,千言萬語只化作了這一句。
唐頤不語,既沒拒絕,也沒否認,似乎處在震驚中一時回不了神。兩年不見,他消瘦了,變黑了,眼裡帶著滄桑和疲憊,還有臉上那一條疤痕,破壞了視覺上的美感。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風度翩翩的容克貴公子,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一名軍人,嚴厲冷峻。
兩人隔空遙望,四周寂靜無聲。
嘴邊輕輕巧巧地一抿,便彎出個弧度,科薩韋爾淡淡地笑了起來,那一雙藍色的眼睛深湛如黑夜,蘊含著一絲深不可測的欺凌。
「我可以保護你,你知道的。但你從不來找我,因為你從沒信任過我!」他在控訴,在戰場上、官場上無一不風生水起的人,此刻竟帶著一股子孩子氣。那語氣中的埋怨隱隱透出他的怒意,他卸下了溫柔面具,看起來剛毅而冷硬,讓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