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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頤將手放入他的掌心,道,「我叫唐頤,來自於中國上海,現在是巴黎音樂學院的學生,20歲。」
他收起手指,緊緊一握,「很高興見到你,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她呼出口氣,道,「你是我第一個男朋友。」
「boyfriend?」其實,他知道她想說的是malefriend,但就是沒忍住又小小地調戲了她一把。
她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點了點頭,「在你之前,我只交女朋友。」
麥金托什咧嘴,偷偷地笑了一把,見她的目光掃過來,忙正色道,「那就為了我們超越性別的友誼,干一杯。」
兩人將手握成拳,做了個拿酒的動作,在空中碰了下。
山腰上有個果園,種了不少蘋果樹,麥金托什說,沒有香檳慶祝,那就多摘點蘋果回去自己釀。說起來,這種叫做apfelwein(蘋果酒)的汽酒還來自於德國,他父親經常從漢堡進口。後來戰爭來了,斷了一切貿易,買不到又實在想喝,只好自己釀製。
他脫下外衣,讓唐頤當兜著,自己興致盎然地爬上樹去摘果子。他在部隊裡經常訓練,所以手腳輕快著呢,三兩下就竄到了樹上。
唐頤捂著嘴,在心裡頭笑罵了句,「金毛猴子。」
麥金托什摘了一個,放嘴裡咬上一口,甜澀的果肉帶著豐富的汁水,水果的清香頓時充斥在嘴裡。他暗嘆一聲,果然是純天然的,口感真不錯呀。
不是個頭大的紅蘋果,他還看不上,一眨眼功夫,就收齊了一大堆。
唐頤數了數,兜里有二十多個了,忙道,「夠了夠了,別把果樹摘禿了,也給別人留一點。」
麥金托什看著她,卻想歪了,一語雙關地道,「不能便宜了那些德國鬼子。」
她聽不出言下之意,還傻傻地以為他在說蘋果,問,「這裡哪來的鬼子?」
他笑得賊溜溜。
這滿滿一兜,都已經滿載而歸了,他還要貪心。下樹的時候,看見旁支掛著一隻又紅又大的,忍不住貪念,非要把它給摘了不可。
結果拿是拿下了,衣服卻被樹枝掛到,噗嗤一聲,破了一個洞。他轉頭一看,不由大叫一聲,「*!」
見他狼狽,她站在樹下叉腰笑道,「活該。」
他扶著樹幹彎下腰,將蘋果遞給她,「回家幫我補衣服。」
她哼了聲,轉過臉,「不補。」
他也跟著笑,「人家是世襲侯爵呢,難道你要我自己動手麼?」
她轉頭四下看看,「哪裡來的侯爵?我只看見一個偷了人家蘋果,又把自己衣服扯破的大笨蛋!」
麥金托什蹲了下來,準備跳下樹枝,誰知鞋底一滑,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他猛地向前一衝,向著唐頤這個方向迎頭撲來。事出突然,唐頤嚇一跳,等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躲避了。砰地一聲,被他撲了個正著,蘋果滾一地。
她後腦勺敲在泥土上,一陣頭冒金星,所幸他站的樹枝並不高,更所幸這一片土地很鬆軟,才沒摔成傻子,也沒受傷。
壓在她身上,他感覺到懷中的溫香軟玉,比棉花還柔軟,心裡不由一陣蕩漾。低頭望向她,只見紅唇如櫻桃,皮膚如凝脂,黑髮如綢緞,眼睛如琉璃,組合在一起煞是好看。他麥金托什可不是納粹,沒那麼多種族歧視,本來對她就有些喜歡,而這個姿勢又剛剛好,更是心隨風動,低下頭想去親她。
唐頤卻不配合,看見他越來越低的臉,頭一歪,讓他撲了個空。她雙手抵住他的肩膀,歪著臉,沒好氣地道,「你好臭。」
他一怔,隨即哈了口氣嗅嗅,「不臭啊,我有刷牙。」
「你整個人都臭。」
麥金托什皺著鼻子,抬起胳膊,又聞了下,「這哪裡是臭啊,明明就是男人味。」
聽他說得一本正經,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道,「所以說,臭男人!」
第三十五章 試探
兩人回到家後,時間還早,家裡瞧不見人影,老夫妻倆大概又去田裡忙活了。
唐頤將蘋果倒入水池,一個個地清洗,然後削皮切塊。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他要釀酒,可為什麼在這忙碌的人卻是自己?
他倒好,拖過一把椅子坐在門口,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吹著口哨,一臉逍遙地曬太陽。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就跟包工頭似的督促她工作,實在讓人好生氣悶吶。
大概是見到了她眼底的陰鬱,麥金托什笑著打了個哈哈,誇獎道,「唐,你真是賢惠。」
她瞥去一眼,沒好氣地道,「謝謝你的誇獎。」
他撓了撓頭頂,腆著厚臉皮,笑道,「好說好說。」
她哼了聲,不想理睬他,這時,一個小男孩哭著跑了過來。
這不是隔壁家的盧卡斯嗎?唐頤放下手頭的工作,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到門口拉住他,問,「怎麼了?哭的那麼傷心,誰欺負你了?」
盧卡斯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唇紅齒白的像個小姑娘。他的父親帶著二分之一的猶太血統,有一次進城,去了一天,便沒再回來過。母親急匆匆地出去找他,之後也不知去向,不過是短短的24小時,可憐的孩子一下淪落成了。
所幸,他的叔嬸都是老實的農民,將他接了過來,寄宿在自己家。倒不是他們對他不好,而是夫妻倆都得外出農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還有時間去教育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