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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想,卻也跟著轉向台中望了一眼,她眯起眼睛,想看看麗塔在哪個位置。可惜這裡離舞台實在太遠,連個臉都辨不清楚,只好打消了這想法。不知道是自己多心,還是真是如此,餘光總是瞥見這位少校在看自己。可是每次她凝神看過去,他又一本正經地在看表演,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心中被這個想法一纏,唐頤就更沒心思聽音樂會了,那些氣勢宏偉的交響樂全一下子都成了背景音樂。想捕捉他的視線,於是定睛看著他,一眨不眨的。只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彎彎,眉宇含情,整個人如沐春風般。顯然,他是知道她在看自己,而且還很享受她的注視。
如果,他是一個法國男人,或許唐頤會以為他對她有意思,可是他是德國人,還是納粹高官。他是狼,她是羊,狼只有在飢餓的時候,才會對羊感興趣。
所以,她認定,他和庫里斯一樣,只是閒得無聊在消遣自己。
科薩韋爾看了一會兒舞台,突然轉過臉,她來不及別開眼睛,四目交匯,如同兩顆不同軌跡的行星剎那相撞。
那雙眸子宛如四月的愛琴海,溫柔且多情,一*地盪起漣漪。她臉一紅,心裡像是有一百頭小鹿亂撞亂跳,再也不敢和他對視,慌忙無措地低下頭去。
兩人似乎有默契般,她別開臉,他卻在凝視她。不管音樂有多激進,他的注意力都始終集中在她身上,這弄得她更加心猿意馬。
唐頤咬了下嘴唇,按捺不住心裡的波瀾,打破沉默道,「您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
科薩韋爾伸手壓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該在這時說話。
沒辦法,他是官她是民,只好又坐立不安地站了回去。她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希望他趕快盡興後,下達釋放令。
終於,快到了尾聲,十幾種不同的樂器同時演奏,猶如萬馬奔騰,將全場氣氛推到了至高點。人們紛紛起身,發出了雷動般的掌聲,觀眾席前布置滿了花籃,不知是誰帶的頭,不停地有人將花扔向舞台。
這是令人激奮的一刻,演出到此本該完美謝幕,可是倏忽之間,首席台上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緊接著四周震動了一下。倒塌聲,槍擊聲,還混合著人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瞬時破壞了現場的氣氛。
這裡是三樓,整個包間一半建立在陽台上,樓下這麼一坍塌,頓時沒了依靠,劇烈地搖晃起來。
唐頤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拉了過來,她踉蹌著幾步,一個沒站穩,失去了重量撲倒在地上,一塊巨大的石頭險險地在她頭頂飛過。
科薩韋爾被她壓在身下,但他畢竟是軍人,很快從慌亂中恢復過來。他抱著她,就地滾了一圈,躲在圓柱後面。
她驚魂未定,躲在他懷裡,顫著睫毛,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還是炸了!導師他們,按照原計劃執行了!
他們的目標是整個觀眾席上的納粹,炸死多少是多少,所以炸彈沒少放。
所幸的是,他們所處位置偏右,而且樓層較高,所以受到的波及還不算大。但不管如何,這樣一來,場面絮亂,沒人再去顧忌這場音樂會,各自抱頭逃命。
唐頤回過神,發現自己被他緊緊地壓在身下,男人的氣息噴灑了她一臉。剛才那是不得已,現在動盪已過,自然沒道理再維持這個曖昧的姿勢。
於是,她不適地動了動下手腳,道,「少校,能先起身嗎?」
「不能。」
沒想到他回的那麼乾脆利落,她不由一呆,傻傻地問,「為什麼?」
「因為危險隨時還會發生。」
她小聲地反駁,「我以為您不喜歡和陌生人太過接近。」
這是他剛才說過的話,他沒法反駁,乾脆大方地承認,「不錯。但,對我來說,你不是陌生人。」
兩人不過見了幾次面,她甚至連他的全名都記不住,如果這樣還不算陌生,那她還真是迷惘了。
少校瞥了她一眼,主動說道,「我答應你父親要照顧你。」
這下,她驚訝了,「我父親?」
「是,在亂世之中,誰都在尋找一個庇護。」
話是這麼說,可是父親好端端地為什麼會找他?又答應了給他什麼好處,讓他自願接收她這個『包袱』呢?
第十四章 交鋒
對唐頤而言,今天是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天,但即便經歷了那麼多,刺激仍沒有結束。德*隊扣留了所有非納粹黨員的觀眾和演員,現場被封鎖,誰也走不出這個場子。
導師福克斯和他的同謀當場被捕,看見庫里斯的身影在眼前閃過,唐頤很快想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當時他明明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卻置身事外,反而姑息養奸。
很簡單,因為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自己充分利用並施展所長的機會!
庫里斯顯然是個聰明而又狡猾的人,且野心勃勃。
國防軍奧利弗上將當場被炸死,一同陪葬的還有他的副官、屬下以及一眾親信,這些高官的位置空缺出來後,上頭必定會挑選出合適的人選去填補空白。
他們會挑選誰?自然是選擇這次爆炸事件中立了頭功的人。
叛亂分子在爆炸案發生之後,企圖從下水道中脫身,不料,庫里斯已經帶著手下,無聲無息地從後方包抄,將他們一網打盡。他利用這些倒霉的法國人,設了一個局,不惜犧牲自己的同僚,就是為了得到一個升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