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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里斯將她拎出水面,她緊緊地抓住他的手,顫抖著嘴巴,淚水從眼眶中狂奔而下,聚集在下巴盡頭,滾落。無助,全然地無助……
她祈求的聲音細微地幾乎讓人無法分辨,但他還是聽清了她的話,她說,不要,我不想死。
達到目的,他滿意地鬆手。這就是庫里斯,和溫柔的科薩韋爾截然相反的一個人,他不會和你講道理,聽你囉嗦,卻會直接用行動逼你就範。
唐頤趴在浴缸的邊緣,按住胸腔下的那顆怦然直跳的心臟,渾身顫抖,虛弱得連坐直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的目光掃過她,語氣清涼地道,「我當軍警這麼久,去過集中營,上過戰場,見過嘴比你硬的,但沒有哪個是不怕死的。嘴裡嚷著總是簡單,但真到這一刻,還是恐懼。唐頤,你沒想像中的那麼勇敢!」
無疑,庫里斯的話是事實,也重重地戳中了她的痛處,撕開傷口,撒上一把鹽。似的,她怕死,她膽怯,她沒用!
他讓她覺得自己被剝得赤條條的,什麼都隱藏不了,這讓她羞愧,比死更難受。可是,在這個強勢的男人面前,她又能如何?
含淚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不知是浴缸的冷水,還是因為庫里斯的目光,她突然覺得無比的寒冷,因為,這世上再沒有人來溫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老規矩,省略號內容起床後補上,微博見專欄。
第七十八章 今生的約
底層的火勢很快蔓延開,炸彈雖沒砸中建築物,卻在不遠處的花園炸開,根基受損,整棟樓都搖搖欲墜。那一下劇烈的震盪,把柜子上的裝飾品全都顛了下來,瓶瓶罐罐的碎成一片,就連浴缸里的水都晃了大半出來。
再這樣下去,房子遲早會倒塌,到時候想要逃出升天可就難了。離開這裡,成了刻不容緩的事,庫里斯伸手取來一塊浴巾,另一手抓住她的腰向上一提,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從浴缸中撈了起來。
他剛才的舉動太過粗暴,唐頤如同驚弓之鳥,忍不住低呼了一聲,雙手下意識地抵在他的胸前,眼底布滿了戒備。
見她這一臉小兔子似的的膽小樣,庫里斯挑了下嘴角,不甚溫柔地將浴巾扔在她身上,帶著戲謔口吻,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被我看光身體?」
唐頤被他一句嘲諷的話堵得心塞,低著頭,沉默著將毛巾裹在胸前。庫里斯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此刻情況危急,他一定還會再調戲她幾句。
大火延伸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已經竄上了二樓。上空有敵機轟炸,底下又有火勢逼迫,局勢不容樂觀,庫里斯端正了臉色,飛快地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幸好這裡並不高,下面是軟綿綿的花壇,跳下去逃生不成問題。
他轉頭看向唐頤,道,「我先下去,然後你再跳,我會接住你。」
她一怔,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庫里斯,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這句話,科薩韋爾也說過,在三年前的巴黎……類似的場景,相同的話,今時今日再度重演,卻已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見她站在原地愣怔,庫里斯以為她還沒杜絕輕生的念頭,頓時有些不耐煩,不甚溫柔地拽了她一下,道,「如果你想被活活燒成黑炭,或者被瓦礫砸成肉餅,那你就呆在這裡吧。我只給你三秒,你不跳,我就走。」
話音落下,他乾淨利落地轉身,在框台上一撐,修長的身影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消失在窗口。
如果剛才沒有被他按在水裡差點窒息的話,她確實會選擇坐以待斃,可是死亡曾離她這麼近,近得都能感受到死神冰涼的觸摸。庫里斯的手段雖然極端,卻也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想活下去的強烈願望。
唐頤爬上椅子,坐在窗口上,低頭望去。庫里斯也仰起頭,正在看她,兩人彼此隔空凝望。那雙綠色的眼眸,好似隆冬的湖泊,深邃卻也清湛,在夜色中反射出一道幽冷的光芒,蓋過了天上的月華與星光。
他伸出手,從容不迫地對她說,「跳吧。」
她深吸口氣,閉上眼把心一橫,跳了下去。庫里斯在下面接住了她,他沒有摔倒,而自己也穩穩噹噹地落在他的懷中。
庫里斯看著懷裡的女人,鬆了口氣,說實在,那一刻,他真的有點怕,怕這個傻瓜會輕生。當她跳下來的這一刻,心臟狂跳不已,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可內心卻欣喜若狂。他的喜悅來自於她對自己的信任,這代表著,彼此間已跨出了嶄新的一步。
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緊張地抓緊了胸口浴巾,掙扎著下地。
她的舉動讓庫里斯有點想不明白,兩人都上了床,還有什麼可害羞的?正想戲弄她幾句,不料,兩人的上方低空掠過了幾架戰機,他心口一緊,說笑的心思頓時沒了影。巨大的黑影在頭頂呼嘯而過,見他們來勢洶湧,庫里斯來不及細想,一步向前,將她撲倒在地。抱著她滾了幾圈,兩人滾進一處坑窪,子彈彈射在不遠處,激起一大片沙土。
他壓在她的身上,兩人的肢體緊密地觸碰在一起,一男一女,這個動作本就曖昧,可她偏偏還未著絲縷,只裹著一條那麼單薄的浴巾。高聳的柔軟頂住他的胸膛,若隱若現的溝渠令人浮想聯翩,身上還散發出女人的清香,淡淡的,卻沁人心脾。這樣的可人,這樣的姿勢,帶著無限的誘惑,簡直要人命。這種感觸怎麼說,仿佛無形中伸來一隻手,撩撥他的心,讓他心湖深處一片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