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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就起了化學作用,他的喉嚨像被火燒了一樣灼痛。硫酸隨著唾液沖入胃部,仿佛熾烈的岩漿,瞬間將他整個燃燒了。
科薩韋爾站在不遠處,陰暗的光線將他的臉給覆蓋了。他無動於衷地聽著年輕人打滾慘叫,一雙藍眼睛閃出了嗜血的光芒,凌厲而狠毒,周圍的人都被這場景所震懾,誰也不敢多嘴。
這是緹娜此生見過最可怕的景象,一個人活活地被硫酸灼燒!約翰臉上的肌肉扭曲著,身體不停的抽搐,那痛苦的模樣,仿佛地獄爬來的惡鬼。而更可怕的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面不改色地看著他,抿著嘴唇,微微地向上勾起。
藍色的眼珠子裡充滿了暴虐,卻依然迷人。殘忍、陰鷙、兇狠……這麼多神色交織在一起,旋轉出了絢麗的顏色,極度的俊美,也是極度的殘忍。
緹娜縮進了角落裡,之前,她以為他是一位謙謙君子,現在,她才知道,他是比魔鬼更可怕。
硫酸很快腐蝕了約翰的喉嚨和胃部,他再也叫不出來,只能雙手抓住喉嚨在地上不停地打滾。那窒息的聲音不停地傳來,配合著他幾近瘋癲的表情,恐怖之極。
毀掉一個人,僅僅只是一秒鐘的事。
傷成這樣,約翰還是沒死,可見生命力的頑強。在死亡邊緣,痛苦地掙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在場所有的人,在這一瞬,突然有了深刻的體會。
科薩韋爾走到年輕人面前,用腳踩著他的臉,就像踩死一隻螻蟻那樣不費吹灰之力。他盯著約翰廢了的臉,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會讓你死,因為你這條賤命不配抵償。地獄有幾層,我會讓你們一層一層地去體驗。」
當緹娜聽到你們這兩個字時,她全身一顫,頓時被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懼給淹沒了。
科薩韋爾抬頭,對四周的人道,「把他交給屠夫。從今天開始,每天從他身上割一塊肉餵狗,一直到他死為止。」
這樣的酷刑,實在叫人頭皮發麻,可是在場的,沒人敢開口求情,包括彼得。就連這個一直跟在科薩韋爾身邊的人,也被他如此殘暴的一面給震懾了。
處理完了約翰,科薩韋爾沒再多看他一眼,緩緩地回頭,那冷若冰霜的目光有若實質般地掃了過來,「至於你,我的小姐。」
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緹娜只覺得冷,仿佛死神的手已經碰上了自己的肌膚。
蔚藍的眼睛中發著冷峻幽暗的色澤,科薩韋爾語氣淡然地道,「你也會因為你善妒的性格付出代價。雅利安小姐,我想請你嘗一嘗被猶太人強.暴的滋味,也許將來你也會懷孕,生出一級混血。不過,不用擔心,集中營里的軍醫會幫你解決這個困難。」
他的話,令她血色全無,什麼是地獄,她想,自己很快就會知道。
***
多月的部署,而真正執行的時間卻不到一天。
科薩韋爾回到家,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狗叫聲,也沒有米莎的歡笑聲。他抬頭,看著兩人的臥房,一聲嘆息,狗死了可以再養一條,女僕沒了可以再請一個,可是心傷了,要怎麼彌補?
隔著大門,那一頭突然傳來了久違的鋼琴聲,仿佛沉寂已久的時間又開始轉動。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也放輕了,生怕驚動到她。自從悲劇發生後,她便沒再碰過這些東西,身體還在,靈魂卻飄走了。
想到放在書房裡的畫,他的心就莫名刺痛。那是他的肖像畫,她打算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看得出來,一筆一划都很用心,是傾注了感情的。可惜,畫紙被一大片的血跡給毀了,她的血,也是孩子的血,那殷紅的顏色至今令人怵目驚心。
將額頭擱在門板上,他閉上眼睛,暗忖,如果沒有發生這場悲劇,他的孩子也許已經降臨人世了。用殘忍的手段報了仇,可心裡依然空蕩蕩的,怪當初太自負,以為一切盡在把握,於是便有了這個沉痛的教訓。世上沒有後悔藥,站在今天的高度看著過去,只能任自己後悔到心痛。
在戰場上,他是一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指揮官;在局子裡,他是一個雷厲風行的風雲人物;而在唐頤面前,他只是一個情真意切的男人。
琴聲在一連串平緩的音符之後,突然變得激盪了起來,在高低音之間跳躍,讓音樂的節奏變得緊湊且高昂。一段平淡,一段急促,一段詼諧,一段絕望,一段憤怒,這一段段的音樂,訴說著她的喜怒哀樂,酐暢淋漓。
唐頤彈奏得很用力,仿佛傾盡了所有的力氣去發泄,琴鍵敲擊在金屬上,鏗鏘有力。節奏越來越快,仿佛一場戰爭,硝煙四起,在這片空間裡不停迴旋。
科薩韋爾不是個輕易受影響的人,可是此刻,他的情緒徹徹底底地被她牽連,這高昂的旋律一下下撞擊在最柔軟的心靈深處,她的所有感受,他都感同身受。他的血液隨著琴音而沸騰,在燃燒,最後陷入死寂般的絕望之中。
唐頤不停地重複著一首曲子,就像是被拖入了漩渦,無法自拔。科薩韋爾再也忍不住,推開大門,一步踏了進去,「夠了!」
她坐在琴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鋼琴上,連頭也沒抬一下。
這麼彈下去,手指都要按斷了,科薩韋爾大步走過去,一把按住她跳躍的手,道,「唐,別再懲罰自己了,忘掉這一切,就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