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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顧得上去尋找答案,因為更可怕的事情還在持續發生,不知是被人點了炸藥還是煤氣管道破裂,亦或者是兩者皆是。總之,爆炸聲此起彼伏。就連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燈也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不停地來回搖擺,仿佛隨時都會墜下。局勢完全失去了控制,動.盪不堪。
科薩韋爾低聲道,「不是轟炸。」
「那是什麼?」
「暴.亂。」
唐頤神色一變,難道又是地下黨策劃的另一出報復戲碼?
不等她將心中疑慮問出口,新一輪的爆破又開始了,沒人知道這些人將炸彈具體埋在了哪裡,就算知道,一時半會也逃不出去。火苗舔舐了酒精,在屋內瞬間燎原,有人來不及逃脫,身上著了火,在地上滾動,尖聲嚎叫。
那叫聲太悲慘了,簡直無法入耳,身為同類,唐頤做不到無動於衷。於是,她飛快地將桌上的香檳從冰桶里取出,將所有的冰水倒在白布上,幾步跑過去用濕布撲滅那人身上的火焰。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做到這些,科薩韋爾眼底閃過驚詫。顯然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勇敢,更鎮定,能承受的更多。
接連的爆炸,讓房梁地基開始鬆動,屋頂有了一大片的裂縫,碎瓦破礫如同流星雨般飛落下來。科薩韋爾神色一凌,暗道,現在可不是分心的時候,先要保住兩人的小命,才能規劃未來!
他走過去,抓住唐頤的胳膊,一把拉了起來,道,「走,我們必須離開。」
「可是他……」
「作為一個陌生人,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難道你要拿自己的命去換他的?」
他說得聲色俱厲,她不敢反駁,跟在科薩韋爾沒再回頭。被火勢逼到房子的邊緣,身後有一扇窗戶,是唯一的退路。
「跳下去。」
「什麼?」她回頭看了眼窗下,這裡是兩樓不說,下面是一片荊棘橫生的灌木叢。
他張嘴又說了什麼,可這時,大廳正中央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倒塌聲嗎,將他的聲音完全給掩蓋了。兩人同時回頭望去,原來,屋頂上的吊燈經不起這樣的震盪,終於斷了最後一根鐵鏈,呼的一聲從天而降。這個龐然大物當空墜落,來不及逃開的人們,連帶桌椅擺設,一起被壓在了下面。就聽一片嘩啦啦的斷裂聲,帶著鬼哭狼嚎似的慘叫,在廢墟里迴蕩。
當這悲劇發生的一剎那,科薩韋爾完全沒有細想、也沒有猶豫,伸手環住唐頤的腰,迅速和她交換了個位置。將她緊緊地壓在牆上,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屏障,擋住一切潛伏在四周的危險。這瞬間爆發出來是不經過大腦的本能反應,一個步步為營的人會做出不顧生死的行為,不但她沒料到,就連他自己……也同樣沒想到。
十分鐘前,這裡還是歌舞昇平的天堂,現在已然成為了浴血奪命的地獄!
透過他的肩膀,唐頤看見地上的水晶吊燈上插了一個人,是剛剛被自己救過火的人。只見,那尖銳的鐵鉤從胸口插入,一直到腹背穿出,就像平日裡的燒烤串。受了這樣的重傷,這人居然還沒斷氣,還在掙扎,在苟延殘喘。鮮紅的血從他身體中流出,順著鉤子蜿蜒而下,徹底染紅了那昂貴的水晶。
那人的眼珠突然一轉,看見了她,然後死死地盯著她。被一個半隻腳已踏入地獄的人這樣凝視,是何等驚悚!
唐頤不是軍人,沒有優良的心理素質,看見這樣的場景,頓時崩潰了。忍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用力拉扯他胸口的衣服,扭動身體,想掙脫束縛,從這裡逃出去,逃出去升天。
見她神色不對勁,科薩韋爾即便不回頭,也能猜到她必定是看見了什麼不堪入眼的慘象。若是可以,他必定好言安撫,可現在,時間不許。經過連番爆炸之後,這裡已在倒塌的邊沿,況且,他無法確定是否還有炸彈沒被引爆。
「別去看,別去想,我們要從這裡逃出去!」他握著她的肩膀,擋住她的視線。
可是,唐頤被剛才的畫面驚悚,一時間什麼也聽不進去,眼睛看到的只是那個瀕臨死亡邊緣的傷者,以及這一片發紅的火海。她哆嗦著嘴唇,若不是他的支撐,幾乎雙腿發軟,連站都站不穩當。
見她這模樣,科薩韋爾既焦心又憂慮,狠狠心,用力抽了她一巴掌。
伴隨著臉上的刺痛,她眨了幾下眼睛,一下清醒了。這一切都不是夢,醒過來還是在延續,壓不住翻騰在心底的恐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見她的眼淚,再加上臉頰邊的紅印,他心中一陣愧疚。明知沒時間安撫,卻還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慎重發誓,「我發誓,我們不會死在這兒,相信我!」
一字一句,都說得鏗鏘有力,那一雙浩瀚如海般的眼眸里,訴說著堅定不移的承諾。她一怔,在千鈞一髮之際,這個男人沒有選擇離棄,而是與她生死與共。
科薩韋爾見她怔忡,便伸手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沒想到第一次主動,竟是這種情況下……
也是命不該絕,他們一開始吃飯的位置就遠離正中心的爆炸點,而適才唐頤不顧生死的救人行為,又讓他們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科薩韋爾脫了外套,披在她身上,這樣多少可以抵擋掉一些摩擦。
「我先跳,然後會在下面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