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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她纖細的身影,那對深邃的瞳孔微微地收縮了一下。
唐頤手忙腳亂地四處翻查了一番,終於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盒棉簽棒。她拿出來握在手裡,微微一抿唇,轉身向他走去。
在他爍爍的目光下,她心中的慌亂更是無所遁形。走得太快,沒注意腳下,鞋底一滑,踉蹌地向前俯衝了一下。
見她站立不穩,科薩韋爾雙臂一張,就這麼將順其美地接住了她。唐頤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一剎那,在這對幾近透明的眼珠中,她瞧見了自己的倒影。
摔哪不好,偏就撲進他的懷裡,摔得那麼准,要說她是無心之舉恐怕都沒人相信。她臉紅透了,急忙掙扎著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地上趴著一隻綠殼烏龜,正縮頭縮腦地看著兩人,顯然它就是製造悲劇的罪魁禍首。
唐頤忙氣急敗壞地解釋,「我不知道它是哪裡爬出來的。對不起,我不是……」
不料話說一半,突然被他掐住了下巴,她扭頭一掙,居然沒掙脫。
他的視線從她眉眼間落到唇上,按在她後腦勺的手,微微施力。這禍端雖是自己挑起的,卻不是她的本意。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緊張地連呼吸都屏住了,一顆心不規則地狂跳起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的縮近,他的氣息逐漸清晰……
第二十一章 曖昧
再近一點點,唐頤就能感受到他唇瓣上的溫度,透著誘惑,也透著溫暖。明明沒有碰到,卻比熱烈的親吻更煽情。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擾了兩人。唐頤如夢初醒,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一連退開好幾步,直到和他拉出一個令人心安的距離。
科薩韋爾什麼也沒做,只是坐在那裡溫柔地望向她,唇邊盪起一絲笑容。
笑!笑什麼啊?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笑容能夠溺死人?
被他看得心煩意亂,她哪還敢滯留在這裡丟人現眼?慌亂地將藥膏扔給他,轉身撿起地上那隻惹是生非的烏龜,一溜煙地跑了。
科薩韋爾望著空蕩蕩的門口,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藥是上了,只是,彼此的心境也隨之而變。
唐頤紅著臉,一口氣跑上樓,走進自己的閨房,鎖上門。將背脊抵靠在門板上,心亂成麻。就差那麼一點,他就吻到她了,不是親臉,不是親手,而是嘴巴,不是男女間的親吻還會是什麼?
他喜歡她?不見得,兩人身份懸殊,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那若是不喜歡,怎會對她做情人間才會有的親昵舉動呢?是無心之舉?還是有心戲弄?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她是中國大使的女兒,利用她有什麼好處?又能得到什麼?
將寵物扔進水缸,唐頤捂住發燙的面頰,撲倒在床上。越是不願去想,他的那張臉就越是清晰地浮現在腦中。二十年來,從沒為誰煩惱過,也沒誰讓她困擾過,今天,心湖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想裝作若無其事都不能!
心浮氣躁地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傍晚時分,管家來請她下去用餐。唐頤心口一緊,坐了起來,想去開門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住。
下午在廁所里發生的事情還沒消化,她走不出這個房間,女孩子家臉皮薄,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她又倒回床上,道,「麻煩你和父親說一聲,我生了病,沒胃口吃飯,就不下去了。」
管家應了聲,門口就安靜了。以為父親會親自上來找自己,沒想到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唐頤拉起被子蓋住自己,原本看見他只是有點怕,現在看見他還有點尷尬,和不知所措。真希望,這一頁趕緊翻過去。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再醒來已是夜間。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看著時間,心裡一喜,這麼晚了,那位少校先生應該已經離去了吧。
拉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深吸了一口氣。剛想回房,突然腳步一滯。不對啊,怎麼他的車還停在那裡?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頭,該不會是……
腦中才竄過這個想法,隔壁陽台的門窗就被打開了,接著一個英挺的身影走了出來。看見他,唐頤臉上表情一僵,想迴避已經來不及了。
科薩韋爾看見是她,嘴唇上揚,露出一個笑容。他神情自若,仿佛下午的那一段小插曲根本不存在似的,為自己點燃一支煙,道,「你覺得好點了沒?」
唐頤這才想起自己裝病,忙伸手擋在嘴前,乾咳幾聲,道,「睡一覺好點了。」
他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抽菸,目光不再在她身上糾纏,而是落在不遠處。這裡在半山腰上,望下去是塞納河畔,星星點點的燈光,很是美麗。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科薩韋爾回頭,挑動了下眉頭,詢問她怎麼了。
唐頤壓下心底的異樣,問,「你怎麼沒走?」
「喝了酒,開不了車。」
聽他這麼一說,她登時如醍醐灌頂,難怪他早上沒帶司機出門,合著他是早有預謀?只是,父親為什麼會應許他?難道他不知這種行為簡直無異於引狼入室嗎?
他穿著襯衫,外面罩了一件父親的毛衣,雖然顯得不太合身,卻不影響視覺。他的頭髮被風吹亂了,沒有那一絲不苟的髮型和挺拔刻板的軍裝做襯托,看起來平易近人多了,不再是高高在上、永遠觸碰不到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