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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這就是答案。」
答案?什麼啊!!
車開走了,她摸著被吻過的嘴唇,呆呆發怔。
風吹花草動,頭髮散了,心也亂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連飛盪的泥沙都塵埃落定,這才轉身。一抬頭,就瞧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麥金托什,正陰陽怪氣地瞪著自己。
她莫名心一虛,問,「幹什麼?」
「你喜歡他?」
這興師問罪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瞧他一臉不開心的模樣,儼然就像一個打翻了醋瓶子的未婚夫。兩人只是假裝情侶而已,也未免入戲太深了吧!
她瞥了他一眼,鎮定地搖頭,「沒有。」
「那你還親他?!」
他不提也就算了,一說她就來氣。握著拳頭幾步走過去,不顧兩人之間的海拔差異,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道,「要不是你,我用得著出賣色相?」
她怒氣衝天,麥金托什反倒陰轉多雲,咧著嘴,明知故問地笑,「原來你犧牲自己,是為了我?」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唐頤沒好氣地暗忖,今天不是我,你那光輝的日不落歷史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不想和他糾纏這個話題,她越過他,走回花園。
麥金托什從身後追了上來,搭住她的肩膀,一把拉住她,討好道,「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請你喝酒。」
「不喝。」
被拒絕了,他也不生氣,仍然嬉皮笑臉。拉住她的手,晃了下,耍賴地道,「別那麼絕情,我們也算是患難見真情了。這酒可是我親自釀製的。」
見他目光真摯,語氣誠懇,她勉強點了下頭,道,「以後你再拖我後腿,我不會管你死活。」
麥金托什雙腿併攏,立即向她敬了個軍禮,鏗鏘有力地道,「yes,m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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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兩口的兒子麥克斯回來了,他在馬賽搞科研,最近接了個項目要去丹麥待一陣子。出差途中正好路過,就順便繞來看看父母,住不了幾天又得走。
屋子雖然不少,但有床的只有三間。本來是唐頤住在客房,麥金托什睡房東兒子的房間,現在人家正主回來了,沒道理再鳩占鵲巢。
老兩口還沒發話,麥金先生就自動自覺地將東西搬去了唐頤屋子,「從今天開始,我們睡一間。」
唐頤擰著眉頭,還沒來得及說no,就被他瞧出了端倪,在她發火之前,搶過了話頭,道,「你看,我們對外宣稱是未婚夫妻。在歐洲,訂了婚就相當於結婚,哪有妻子要把丈夫一腳踢出門去的?你這不是在搬石頭自砸腳背?還有,你也不能讓我去住什麼鄉村旅館,我語言不通,萬一遇到個德*官,死我一個也就算了,就怕拖累一村子的無辜村民。如果最後還是被德國人抓走,那你今天的吻和色相就白白犧牲了!」
這一通話說下來,他是臉不紅氣不喘,聲音鏗鏘有力,論點論據全給分析了,讓她找不到半點說辭來反駁!
好吧,就算他說得沒錯,小不忍則亂大謀。可畢竟,她唐頤是清清白白一大姑娘,兩人又不是情侶,認識也沒幾天,擠在一張床上實在不像話。雖說是住在歐洲,但有些思想從小植入,根深蒂固,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了的。
兩人協商半天,最後決定各退一步,麥金托什在門口打地鋪,但凡在床周圍一米處都屬於唐頤的領地,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不得踏入,尤其是在晚上睡覺期間。
唐頤心中有氣,抱著胸站在窗口,低聲嘀咕,「這要是在中國,我爸知道你躲在我的閨房裡,非逼著你娶了我不可。」
麥金托什耳尖,把她的抱怨一字不差地聽了去,嘻嘻一笑,「這裡不是歐洲嘛……再說,我娶你也行,不過,得等戰爭結束後,我回到普利茅斯把你介紹給我父親。」
她啐了口,「你想得美。你願意娶,我還不願意嫁呢。」
他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膛,道,「我可是普利茅斯的准侯爵,唯一的世襲繼承人。沒準不久的將來,你哭著求著嫁我!」
「我是亞洲人,你父親願意讓我進門,攪渾你們的血統?」
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們可不是這些納粹走狗。」
她哼了聲。
「就算父親不同意,我也有辦法。」
「什麼辦法?」
「你可以先當我的情人,然後等我父親過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丟過來的枕頭砸個正著。
見她臉色不佳,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一個大男人沒什麼東西,也就一些替換衣服,麥金托什很快就把家當搬了過來,從衣服堆里抽出一瓶酒,喜滋滋地在她面前展示。
「這是我釀的,嘗嘗看味道。」
唐頤去廚房拿來兩支酒杯,「找不到開瓶器。」
他伸手接過酒瓶,走到窗台前,向她眨了眨眼,道,「讓你看看我們英國空軍獨特的開瓶技術。」
「將酒瓶傾斜45°,用力拍打底部,通過汽酒的氣態衝破瓶口,把木塞頂出來。」麥金托什一邊解釋,一邊示範。
可惜,好像今天不起作用,折騰半天,也沒見木塞自動飛出去。
見唐頤睜著一雙大眼在自己,他笑笑,「再給點時間。」
她在床上坐下,雙手撐著下巴,等待見證奇蹟。
麥金托什嘀咕了句,平時百試百靈,今天在美女面前怎麼不靈光了呢?將瓶頸對準牆壁敲了敲,發出幾下清脆的撞擊聲,他乾咳幾聲,「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