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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站著哭泣,庫里斯有些不耐煩,一把拽住她的手,拉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兩人一前一後,彼此無話,沉默地走回了市中心。
遭受這樣的襲擊,整個魏瑪市面目全非,人們陷在恐慌之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廢墟,灰濛濛的一片,倖存者們在碎石中爬來爬去,尋找著自己的親人。悲切的慟哭聲此起彼伏,令人肝腸寸斷,那瀰漫在空中的硝煙太過嗆人,就連太陽的光輝也被遮擋了。
庫里斯讓她等在路邊,自己一個人回到了軍警部。不出所料,這裡也亂成一團,辦公樓倒塌了一大半,同僚們忙著自救,自顧不暇,根本沒人理會他。
局勢越亂越容易摸魚,庫里斯悄悄地潛進辦公室,用打字機打了一封短期出差的通知信函。乘著沒人,摸出上司的圖章在信函上敲了個戳,又模仿他的筆跡簽下名,一式兩份。其中一份放入文件夾歸檔,另一份他隨身攜帶,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往外地跑,就算消失幾天,也不會有人說閒話。
順利做完這些事後,他又去車庫開了一輛軍用吉普出來,在路上和唐頤匯合。
唐頤如今是真正的無家可歸了,心中愁緒再加上感傷,一時無語。
庫里斯轉頭瞥了她一眼,道,「怎麼不問我去哪?」
經他提醒,她才被動地提了句,「去哪?」
「去和你親愛的訣別。」
她低下頭,手指纏著衣擺,輕聲道了聲謝。
「想謝我就用行動表示,別光動嘴。」
唐頤心情不佳,不想接口。
他靠在車窗上,半側身體看向她,用聽似不經意的口吻問道,「你真愛科薩韋爾?」
她還來不及回答,又聽他在那說,「科薩韋爾這傢伙有錢有勢,哄女人又有一套,我看你是感動多於愛情。」
「庫里斯,」她轉頭望向他,眼底波瀾不驚,問,「你愛過嗎?」
他一怔,但很快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調笑,「怎麼,我說沒有的話,你想教我麼?」
她不理他,自顧自地說道,「我沒有愛過誰,是科薩韋爾教會我了愛情。可是,當我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卻走了。」
唐頤的聲音軟軟糯糯,卻帶著一絲深深的憂傷,庫里斯聽在耳里,覺得很不好受,心底最深處泛起了一陣漣漪,帶著無法言喻的酸澀。
一個女人在他面前說愛別人,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竟會這句話而覺得心痛難受。他這是怎麼了?不會真的愛上她了吧?
她望著前方的道路,根本沒發現他臉上神色的變化,繼續道,「有些人活著,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沒什麼存在感。有些人死了,卻讓人刻骨銘心,一輩子不忘……」
庫里斯乾咳了聲,語氣生硬地打斷她,道,「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人是感官動物,精神上的思念再怎麼強烈也會淡卻,只有身體上的碰撞才是真實的。」
他話鋒一轉,隨即又道,「我和科薩韋爾不一樣,你心裡怎麼想我無所謂,我只對你的身體有感覺。我隨時想要,你隨時給我,這就是我的條件。你給我你的人,我給你一個避風港,在亂世,我們各得所需,互不相欠。」
他說的直白,毫無掩飾、也不加修辭,赤條條地將他的*表現出來。即便沒有和他對視,唐頤仍能然受到那雙尖銳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划來划去,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看著她微紅的臉,庫里斯挑起嘴角,壞壞一笑,道,「這筆交易怎樣?你答不答應?」
她咬著嘴唇,一字一頓地道,「庫里斯,你真的……很討厭!」
他笑容一僵,一向強大的心臟突然被她這句話給刺痛了,猛地踩了一腳急剎車。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車身向前拱了一下後,驟然停下。他熄火,沉著臉走到唐頤這邊,拉開車門,一把將她拖下來。
見他來勢洶洶的,她心口一跳,直覺他又要做壞事,驚恐地叫道,「你想幹什麼?」
……
…………
………………
看見她的淚水,一股挫敗感當頭襲來,讓他不由惱羞成怒,將她按在引擎蓋上,喊道,「唐頤,看清楚這個事實啊,科薩韋爾死了,你只剩下我了。你還在堅持什麼?」
她不語,只是哭泣,蔓延在兩人之間的沉默簡直讓人絕望。庫里斯狠狠地敲打了幾下車蓋,將脾氣發泄在汽車上,拳頭砸在鐵皮上,發出劇烈的響聲,震耳欲聾。這個女人簡直讓他覺得頹廢,想揍她一頓,逼她清醒地看這世界,可又不捨得,所以最後遭殃的只是他自己。
唐頤咬了咬嘴唇,拉回被他扯亂的內衣,將自己收拾整齊後,坐回副駕駛。庫里斯看著她,綠眸中壓滿了陰鷙的神色,十指捏得死緊,指關節噼啪作響。
對待一個不是雅利安血統的外國女人,他應該玩弄她、踐踏她、鄙視她、唾棄她,等耍夠了之後,再像扔塊破布一樣,將她甩掉,扔進集中營自生自滅,從此不再看一眼。
可是,他竟然在乎她!
媽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被她一句話勾起天雷地火,讓他從天堂瞬間掉入地獄。唐頤,這個中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他除了身體上的觸碰,還想索要更多?
真他媽倒霉,這輩子好不容易愛上個人,不是讓社會接受的同族人不說,還是一段求而不得的苦戀。庫里斯越想越火大,胸中憋著一口氣,發泄不出來。暴躁地扭動鑰匙,重新點燃引擎,他用力一腳踩下油門,將汽車飈的和斯圖卡一樣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