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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里斯見她咬著嘴唇不說話,便伸手指在她的胸口上戳了戳,扯出一抹可惡的笑容,問道,「你的心臟為什麼跳得這麼快?」
她腦子轉得飛快,嘴裡也回得順溜,「因為你在這兒。」
聞言,他揚起一道眉頭,斜著臉看她。一雙綠眼睛裡,波光蕩漾,被金色的太陽這麼一照,更加熠熠生輝。
這話題,既然由他提起了,就不能隨它爛在肚子裡。有些話可以迴避,但有些事卻是非澄清不可的。她壓下心底對他的畏懼,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推,看著他的臉,神情認真地解釋,
「我的母親葬在那個修道院的後院裡,所以我一有空就會去祭拜她。」
她的手指帶著些涼意,透過皮膚,鑽入毛孔,叫人想忽略都不能。庫里斯心間一動,伸出另一手想去抓她,誰知,被她靈巧地躲過。
撲了個空,他也不在意,順勢將手插.進了褲袋裡,眯起一雙綠瑩瑩的狼眼,問,「既然沒做虧心事,那你為什麼要逃離巴黎?」
「我沒有,我只是來度假。」
「來這裡,度假?」
聽出他語氣中帶著嘲諷,她有些氣惱,不服氣地辯駁了回去,「你不也是來這偷閒的?難道只准你們德國人來?這裡又沒寫猶太人不准入內,而且我也不是猶太人,你管我!」
一口氣把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對他說話時,態度惡劣,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庫里斯心情不錯,所以面對她的冷嘲熱諷,不但沒較真,反而還覺得她這伶牙俐齒的模樣挺生動的。他眉峰一挑,嘴唇一彎,淺淺地笑了。
這人真是喜怒不定,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唐頤侷促地跺了下腳,低聲問道,「你笑什麼?」
「不用怕,」他隨意地擺了擺手,「今天我不執勤,你說什麼,我就當是什麼。」
這話說得她一陣心虛,忍不住大聲地強調,「我說的是事實,就算你執勤,我也不怕。」
「哦,是嗎?」目光爍爍,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唐頤點頭說是,眼角餘光不經意地一掃,遠遠瞧見,麥金托什扛著魚往這邊走來。
這一瞥,頓時叫她心悸,手裡捏出了一把冷汗,不由暗暗叫苦。這傢伙是上帝特意派來考驗她人生的嗎?
上次是少校,這回是庫里斯!
麥金托什把魚收拾乾淨了,意氣奮發地走回來,張了嘴剛想叫唐頤的名字,誰知一抬頭,竟瞧見了站在不遠處棧橋上的庫里斯。看到那身挺拔的制服,他臉上的笑容一僵,無語問上帝,這中國姑娘是花蜜做的嗎?怎麼總招蜂引蝶的,而且招來的還都是德國大黃蜂!
庫里斯見她臉上神色有異,下意識地想回頭。
麥金托什所站的地方沒樹沒花沒個遮攔,這要是讓這位國防軍上尉看到他,英國人的身份不暴露也就罷了,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啊!
千鈞一髮之際,唐頤沒都沒想,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板正他的臉。
於是,他的視線不得已又轉回了她身上,對於她這超乎尋常的舉動,庫里斯揚起了眉頭,等著她的下文。
如果眼前的人是科薩韋爾,她可以把心一橫,不計後果地親上去。可是,在庫里斯面前,這行為絕對是引火*,她是萬萬不敢嘗試的。所以在他的注視下,她下意識地鬆了手,在腦中搜刮一個理由。
她靈機一動,用手扇了扇風,叫道,「天好熱。穿那麼多,難道你不熱嗎?」
庫里斯挑起眉峰,眼睛裡藏著一抹深邃,似乎在探究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一番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見他起疑,又怕他隨時會回頭,識破自己的小秘密。衡量利弊,她把心一橫,豁出去了,對著他嫣然一笑。
「天氣這麼熱,我可不是想站著陪你聊天。」說著,便伸出手一顆一顆地解開了自己胸前的紐扣。
庫里斯盯著她芊芊十指,隨著衣襟的敞開,裡面的內衣若隱若現。望著她,聯想起之前在浴室里看到的旖旎春光,不由一陣口乾舌燥,下意識地扯開衣領。
她這是想幹嘛?難道是要……
那一絲邪惡念頭剛滑過心頭,只見她肩膀輕輕一抖,連衣裙應聲落地,穿著一身泳裝,俏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咳,原來是他想多了。
細細的肩帶從胸側一直繞到頸間,胸口繫著一隻蝴蝶結,衣褲一體,這是泳裝中普通的款式,沒有任何大膽的創新和裸.露,但還是讓他感到驚艷。
對歐洲人來說,她的胸部實在不算大,可肌膚白皙細膩。尤其那小蠻腰,給人一種盈盈不堪一握的感覺,腹部平坦,雙腿纖細修長,勾勒出撩人的曲線……沒想到,看起來細細瘦瘦的一具身體,還挺有誘惑力的。
現在就是讓庫里斯回頭,他也不樂意了,全部的心思和注意力都留在了唐頤身上。
見狀,麥金托什趕緊跑到樹後,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直到從這個角度望出去,完全瞧不到他的人影,唐頤才暗中鬆了口氣。
好險!
目光流轉,回過神便撞上了一雙熾熱的綠眼睛,唐頤一整神色,全力以赴地對付眼前這頭狼。
搶在他說話之前,她伸手在壓在嘴唇噓了一聲,背對著他在棧橋上坐了下來,將雙腳浸入水中。清涼的感覺立即傳遍了全身,唐頤回首望向他,見他專注地凝視自己,心口一跳,隨即揚起一個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她深吸一口氣,向下一躍,跳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