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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怎麼沒見你這麼忠烈,現在四下沒人,你這是裝給誰看?」
「你胡說!」
見她激烈地掙扎,他鬆開了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唐頤得到自由,立即轉身打開了房門,樓下傳來打鬧嬉笑的聲音,想到他剛才說的被一排人上的話,頓時猶豫了。
庫里斯挑起嘴角,揚起個笑容,伸手抵在她頭頂的門背上,用力一推,又把門給關上了。他將身體貼近她,手指划過她的臉,道,「給你機會你不走,看來你是賴上我了。」
女孩子家臉皮薄,哪裡聽得起這樣的話,唐頤揚起臉怒視他,右手握起拳頭,想也不想,對準他的臉就這麼一拳揮了出去。
庫里斯伸手擋住,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她的拳頭穩穩噹噹地落在他的掌心裡。他緩緩地收攏了五指,寬實的手掌包裹住她的粉拳,稍加施力,她因承受不住他的力道而失聲叫了出來,
「你這個混蛋,快放手!」
他眯起一雙碧綠的狼眼,屈身向前,一點點地靠近她的臉。他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帶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唐頤被他牢牢扣在掌心,怎麼也掙扎不開,眼見他的嘴唇就碰到自己,她驚慌地向後仰去,避開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庫里斯將雙唇抿成一直線,眼珠子在燈光下,如同一對琉璃彈珠,閃爍出令人心悸的冷光。
這回唐頤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他伸長了脖子想去吻她,可她卻不配合地將臉轉開,庫里斯一把板正她的臉,用力扣住她的下巴,道,「我為了你,都攪了這趟渾水,難道你就沒半點表示?」
唐頤被他困在一方天地里,全身上下都動不了,只能任由他欺負。他的手在她的頸間游移,那細膩緊緻的皮膚令人流連忘返,低下頭正欲吻她,誰知,一滴淚落在他的手背上。然後,又是一滴,順著他的手滾落。
唐頤低著頭,用力抹著眼睛想將它們抹去,可卻怎麼抹也抹不乾淨,淚水連成了串,把她的手給打濕了。
沒想到這麼倔強的人竟會當著自己的面流淚,他不由一怔,下意識地鬆了手。唐頤想也不想,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奪門而出。
庫里斯摸著臉愣了一會兒,等回過神後,立即追了下去。下面的人還等著看好戲,見她一個人逃了下來,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幸好庫里斯跟在後頭,見她被人圍堵著,淚痕滿面,一臉恨意,那樣子著實狼狽。他皺起眉頭,沉下聲音,道,「讓她走。」
唐頤看也沒再看他一眼,捂著嘴,跑了。
明德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一同望向那遁入黑暗中的身影,問,「怎麼,搞不定?」
庫里斯冷著臉,道,「我自己會解決。」
明德沒再說什麼,含笑著拍了拍肩膀,道,「後頭還有歌舞伺候,別讓一個女人掃了興。」
***
瑪利亞的病情剛有好轉,緹娜就從夏令營回來了,春風滿面地哼著小曲兒一腳踏進了麵包房。看見唐頤在那裡揉麵團,便皺了皺她兩道秀氣的眉頭,用高人一等的語氣問道,
「生意怎麼樣?」
「挺好。」
「我媽呢?」
「生病了,在樓上躺著。」
緹娜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剛想上樓,這時,門外的風鈴響了。本來房東家的這個小姐是怎麼也不會幫忙接待客人的,但眼珠子一轉,她眼尖地看到站在門外的是一個穿著黨衛軍制服的軍官,軍銜還不低。大眼頓時一亮,放下手頭的事,興高采烈地迎了過去。
和緹娜的心情不同,自上次在集中營里遇到庫里斯,唐頤就沒有安心過。和黨衛軍簽署的合同上有麵包房的詳細記錄,只要庫里斯想,隨時都能找到自己。可,好不容易和父親取得聯繫,她又不肯輕易放棄,不得不硬著頭皮過一天是一天。每當她看到街上有納粹路過,一顆心都高高懸起,那種感覺就像是半隻腳踏在了懸崖外頭。
緹娜雖然不認識那位中尉,但還是熱情洋溢地將他迎了進來,說著幾句自來熟的話。
他面帶笑容地敷衍了幾句,便將目光轉到了唐頤身上,走到她面前,隔著櫃檯叫了聲,「唐頤小姐。」
聽見對方能準確無誤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她的心劇烈一顫,忐忑不安地抬起了臉,道,「是我。」
中尉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隻信封,遞給她,「這裡有一封信,是我的頭讓我轉交給您。」
這人看著有點眼熟,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自從來了魏瑪,和黨衛軍就沒了任何牽扯。而現在,竟會有人捎信給自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唐頤百思不得其解,很是驚訝,卻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中尉完成傳遞的任務後,並不急著離開,而是雙手復在背後四處走了一圈,然後轉頭看向緹娜,問,「你們這個麵包房有多大?」
緹娜見對方的目光望向自己,心裡竊喜,暗忖,平時勾搭來勾搭去都是軍士長這樣的小官,現在終於來了個高級的。
等不到她的回答,中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揚了下眉頭,又將問題重複一遍。
緹娜忙回神,道,「加上後頭廚房,大概80個平方。」
「有地窖嗎?」
她點頭,殷勤地道,「您要檢查嗎?」
他搖搖手,「哦,不。我只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