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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直接被煎透了。
原本還算柔和的深秋天氣被一場寒潮徹底驅散,室外溫度瞬間降到了接近零度,內外溫差帶來的濕氣凝結成的水珠結在窗戶上。
回J市的路程並不遠,坐飛機不合適。欒亦從前一個人常常坐高鐵回家,然而高鐵的選項暫時也不能算在內。
本來天氣變冷可以多穿一些,帶個口罩順理成章就隱形於人群中了,可是欒亦與聞揚站在一起的時候實在加倍惹眼。當下戀綜等雖然已經結束連載,但播放的熱度絲毫沒有下去,甚至因為二次剪輯以及八爪怪不做人的營銷而還在層層出圈,飛機高鐵等公共運輸都沒那麼保險。
是以欒亦和聞揚最後還是決定開車來回。
知道欒亦今天帶著聞揚回家,欒亦爸媽從早上開始就在家庭群里隔三差五詢問進度。
欒亦把腦袋歪在聞揚的肩膀上,在昏昏欲睡地打哈欠的間隙里回復消息。
昨天凌晨才睡,他都沒太睡醒。如果不是這會兒聞揚手裡的山竹瓣瓣白皙可愛,間或投食進欒亦口中,他就真的要睡著了。
欒亦邊打字回復邊在間隙里抬頭和聞揚講:「我爸媽肯定都特別喜歡你。」
「為什麼?」聞揚反問。
「因為我爸媽喜歡漂亮的小孩,」欒亦臉上寫著經驗之談幾個字,回答說:「所以我小時候他們就特別喜歡我。」
他吞掉口中的果肉,又不願叫聞揚得意地講:「更重要的是他們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是什麼?」聞揚慢條斯理和欒亦聊天。
當然是溫柔耐心的克制表象下藏著的,足以讓鹹魚豬無法翻身的掌控欲。
「明知故問。」欒亦嘰咕道,儘管知道司機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他還是先壓低聲音才說後半句,「你每次都好急,好像慢慢來我就要跑掉一樣。」
「大概是真的有一點擔心你會跑掉,」聞揚思索著回答,「畢竟就算是鹹魚也有滑溜溜的時候。」
在這個話題上欒亦這種有黑歷史的永遠理虧。
可欒亦也同時感覺到,聞揚說他沒有安全感好像是真的,以至於在一起的時候要以深度和力度去反覆證明。
欒父欒母從下午開始就在廚房裡面慢工出細活地忙活,這倒不全是為了聞揚,因為大半的菜都是為欒亦準備的。
兩個人口頭上由欒亦自己決定事業工作,隨便放養他一般,實際上操心得很,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衣服吃得寄來寄去,愛是藏不住的。
對於欒亦忽然談戀愛的事,當父母的倒不反對,可是欒亦的戀愛對象著實出乎他們的意料。
「之前還和我說上節目就是去玩的,誰想到呢,」欒母掰開菜葉在水龍頭下沖洗,「前面我們單位的小劉還問我電視上是不是演的。」
欒父用筷子戳戳鍋里小火燉煮了幾個鐘頭的滷牛肉,終於覺得已經燜得很合適,撈出來放到旁邊準備切片,這才接話道:「談戀愛是沒什麼,不過那個小聞家裡好像很不一般……也不知人到底和電視上一樣不一樣。」
他不知道什麼娛樂圈的用詞,但知道一些金錢權力帶來的地位差距可能引起的強弱問題。由此擔心欒亦有身不由己處。
被放在灶台上的手機適時響了一聲,欒母立刻擦乾手點開消息,待看清內容,忙不迭用手肘戳欒父的腰:「在小區門口了,你好下去了。」
欒亦他們的車連服務區都沒停,一路開進小區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車在夜幕中在欒亦的指揮下減速拐彎,車燈前很快就映照出一個遙遙等待的身影,是欒亦的爸爸。
聞揚的視線已經提前在單元樓的點點燈火上掃視過去,老小區的生活氣息濃重,在這樣的冬日夜晚更像是藏了一盞盞暖意在千家萬戶。
聞揚來中國很多次,但還是頭一次這樣深入市井,或者說即將加入這樣的市井氣中。
欒亦一看家自己爸,已經迫不及待地降下車窗將腦袋探出去脆生生喊道:「爸爸!」
聞揚的視線落在欒亦爸爸身上。
欒亦出生時他的父親已經三十歲,不過看上去並不像尋常五十出頭的中年人,身材挺拔又清瘦,眉眼間和欒亦有四分像。
沒等欒亦推門下車,欒父已經小跑過來,笑容幾乎在聽見爸爸的那一瞬間就溢出來了。
「這是小聞吧?」欒父隔著降下的車窗看向聞揚,「路上辛苦了。」連同司機他也打過招呼。
聞揚下車禮貌道,語氣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侷促:「叔叔你好,我是聞揚。」
他侷促,欒父其實也多少不太自在,特別是欒父低頭還看見聞揚手中還有一隻剝開的完整的橘子果肉,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跑過來太快影響聞揚吃東西了。
真的自在的只有欒亦,他鑽下車就講:「我都好餓了,爸爸是不是回去就能開飯了?」
欒亦一邊講一邊把手橫到聞揚面前,聞揚就把橘子果肉放到他的掌心。
欒父見狀點頭說:「是啊,上去就能開飯了。」
這畫面有一點說不上哪裡奇怪。
直到欒父看著聞揚又轉頭從車裡拿出一堆禮物,和司機兩人一個拎滿一個捧滿,而欒亦就在旁邊一口一口吃橘子,兩手空空好像不關他事。
欒父這才明白自己剛才感覺的奇怪之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