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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臻跟電視台的合作至少還有半年,期間節目關於M3有任何問題,你不必有所顧慮,跟向茗溝通,或者跟我溝通都一樣,我相信嚮導。」最後,齊喚稱呼向茗為「嚮導」。
安總露出笑:「我明白了,齊總。」
蘇澤看完這一整齣戲,目光落在齊喚身上,總有種老父親的欣慰感。
齊喚變了很多,是因為向茗。
過去他才不屑於解釋,以工作能力、以業績技術說話。更別說為了另一個人用心鋪路,提前掃清一切可能的障礙。
嚴厲從休息室出來,敲門提醒:「會議是否五分鐘後開始?」
齊喚點頭。
嚴厲說「好」,拎著水壺打算去煮咖啡,中明的會議至少要一下午才能結束。
到門口開門時,差點跟人撞一塊。
向茗沒打招呼就來,一路都在組織措辭,最關鍵的,她對於方案二自曝馬甲還在想一個萬全之策。她不希望齊喚最後是從蘇澤嘴巴里得知她的小馬甲,馬甲即便要脫,也是她自己動手。
「皎皎?」嚴厲以身體擋住門後的人,提高音量,「你怎麼來了!來看哥的?」
他可急死,致臻和中明的人都在。他雖然不懂這小未婚夫妻倆明知對方的馬甲,還要假裝不知道是什麼惡趣味,可不妨礙他嚴格執行齊喚的交代。
這音量,他們總該聽到了吧。
向茗後退兩步,在稱呼上糾結了下,「厲哥。」
關於她再也不叫他「厲哥」,更不再找他峽谷衝浪這事,他其實挺委屈的,這會兒聽著這聲久違的「厲哥」,他大聲應了一聲,「找我哥有事?」
向茗覺得嚴厲奇奇怪怪:「嗯。」
齊喚聽到嚴厲故意提高的提醒聲確實亂了一下,有種「糟糕」的感覺。他想製造機會等向茗主動脫馬甲是一回事,真遇上了,他又捨不得勉強她。
房間裡中明的高層和安總都在,她看到估計得緊張,指不定他們還會在她跟前說漏嘴,最後讓她為難。
照顧向茗的情緒,齊喚轉瞬間就做出決定:「都去休息室。」他用氣聲吩咐。
所有人面面相覷,蘇澤憋笑,「趕」他們,「去吧去吧,先進去。」
齊喚等人都進去了,走到門邊。嚴厲堵著門,在拖延時間,他拍拍嚴厲肩膀,「來了?」話是問向茗的。
嚴厲如釋重負,閃身讓路。
向茗看到豪華病房全貌,最後,視線落齊喚身上。
他一身襯衣西褲,沒有穿病號服。想想也是,他那潔癖,會穿病號服才怪。
齊喚猜到她來找他可能是因為植入GG的事故:「剛好去花園散步,一起?」
留在病房有風險,他只能帶她出去。
「好啊。」向茗是覺得去哪兒都一樣。
齊喚看一眼嚴厲,嚴厲知道接下來的會議得推遲了,他主動去接向茗手裡來探病的花束,「我來。」
向茗道謝,虛扶齊喚胳膊。
花園就在套房樓下,兩個人一路沒說話。齊喚在想怎麼替她解決煩惱,又能假裝不知道她的身份,向茗則在心裡頭打草稿,怎麼保住馬甲,又能說服齊喚。
直到在花園石椅坐定,都沒人主動打破沉默。
陽光有點曬,齊喚看著明顯陷入自己思緒不可自拔的向茗,抬手替她擋光。
陽光落在他手背,越來越熱。
不知道多久,向茗開口試探:「你還記得周六一起看展的朋友嗎?」
她轉頭,發現擋在一旁的手,愣了一下。
隨即而來的是臉熱,很燙。
齊喚收回手,她側過臉,恰好背對著光,「嗯,記得。」
向茗斟酌措辭:「他們節目今天出了個事故,挺重大的,還是當著冠名商的面。」她邊說邊打量著他,好確定他是否已經知道這事。
齊喚故作驚訝:「然後呢?」
向茗挺不習慣這樣的試探:「最後,電視台高層推了個編導出來背鍋。新來的編導,照理是一年試用期,經過這事八成試用期都過不了。別說試用期,還有行政處罰,台里會拿她開刀給冠名商一個交代。」她以旁觀者的角度跟他探討,「你說這事對那編導是不是很不公平?」
她對上他的眼睛,他眸底有光,不似在南城的暗淡。
齊喚不想跟她爭執,有些話又不得不說:「不管公平和委屈,我能理解電視台高層的決策。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上位者的全局觀,無可厚非。
向茗失望,克制著情緒,「哪怕不是她的錯?」
齊喚很明白她的心情,但職場上這種事並不少見,「皎皎,我很高興,你依然擁有赤子之心,保有正義,你有稜角有堅持,你沒有錯。」
「但是……」向茗替他說。
齊喚抬手,掌心貼著她發頂,起初只是試探的放著,見她沒有躲避,他輕輕揉了揉,「但是,所處位置不同,考慮的層面必然不一樣,沒有誰對誰錯之分。」
大局觀讓上位者必須有所犧牲,這跟容毓說的一樣。
掌下腦袋轉動,他及時收手,「我跟蘇澤在加州創業,三個月,我賺回租伺服器的錢,半年後,因為一個合同我輸了所有,也欠了一屁股債。」他跟她分享自己最狼狽的時光,「皎皎,我當時年輕氣盛,不懂收斂鋒芒,今時今日我再回頭,我卻感激讓我失去所有的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