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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要做清潔了。」
來了昆明以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學會照顧自己了,她找到雞毛撣子和抹布,當真打掃起來,陸聞愷看她有模有樣,去樓上收拾床鋪。
陸詔年出去倒了幾趟污水,打了盆乾淨的水回屋。她做了活兒,只穿一件單衣也散發著熱氣,忙不迭掬水洗臉。
竹屋裡燃著兩支蠟燭,光線昏暗。地板光潔極了,映出黑黢黢的影子。
陸詔年掀開衣衫,用涼水揩抹脖頸與肩膀。她不經意回頭,瞧見陸聞愷站在不遠處看她。
「嚇我一跳!」陸詔年拍了拍心口,在陸聞愷的注視下,有些尷尬地拉攏了衣衫。
「本來想帶你此處走走,遲了。就歇息吧。」陸聞愷說著轉身。
陸詔年上前拉住他的手,「你去哪兒?我一個人害怕。」
「去打點兒野兔子回來烤著吃。」
「好哇!你讓我休息,好一個人吃獨食。」
陸聞愷想了想,道:「那麼明早再去罷。」
陸詔年忽然又沒了聲。
陸聞愷邁步上樓,頭也不回地喚她:「快上來。」
一張竹蓆,兩床棉被。陸詔年躺進去,聞到略微的霉味。
「能睡吧?」陸聞愷關切道。
「嗯……小哥哥抱我的話。」
回應她的是一記爆栗,陸詔年捂住額頭,咕噥道:「一人蓋一床被子,多冷呀。」
四下靜了會兒,另一床被褥輕輕蓋在了陸詔年身上,陸聞愷帶著冷冽的氣息鑽進了被窩。
陸詔年咬住唇,不讓笑意泛濫。可身體下意識地朝陸聞愷擁去,她緊緊抱住了他的手臂。
「睡吧。」陸聞愷平躺著,不去觸碰陸詔年。
「講個故事嘛。」陸詔年把腿搭在陸聞愷身上。
「陸詔年。」男人壓低聲。
陸詔年訕訕地離開男人的懷抱,頓了會兒,背過身去:「凶我,你晚上會做噩夢!」
陸聞愷沒有回應。
整完,陸詔年翻來覆去,就差把防蚊的床帳掀倒在地。她熱,稀里糊塗地脫掉了棉褲,長褂側縫亦掀開來。陽光透過窗外的芭蕉葉照進,光斑灑在她身上,像要在她乳緣燙出一塊小疤。
陸聞愷將醒未醒地翻身,睜開眼睛,將光景一覽無遺。
他一時沒捨得挪開眼,感覺到陽光曬到身上,發燙髮昏,他才轉過身去。
他們的衣服疊在地板上,放在最上面的腕錶顯示現在早晨七點一刻。這時候的太陽,不該這麼耀眼。
陸聞愷放下腕錶,閉目養神。沒一會兒,感覺到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陸詔年和著她松垮的長褂,像熊似的,整個人抵了上來。
燒傷疤痕遍布他的背,分明不會再有觸感,卻傳達給神經中樞酥酥痒痒的感覺。
「小哥哥……」她似乎還在酩甜的睡夢中,將他的背當做懷抱,想埋進來。
陸聞愷撓了下喉結,轉身面對陸詔年。
「你再睡一會兒,我出去……釣魚。」他不知道說什麼,隨口胡謅。
「啊?」陸詔年迷濛的睜開眼睛。
陸聞愷的視野只剩下那雙翕張的唇。
「陸詔年。」
她尚未知曉這是某種出籠的低鳴,含糊地「嗯」了一聲。輕輕噘起的雙唇,就這樣被含住了。
陸詔年本能地回應著,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感覺到有著槍繭的手四處遊走,她赫然睜大了眼睛。
男人在這一瞬間翻身在上,碎發散落,他雙眸沒於陰影。
「年年。」指腹有些用力地抹過她嘴唇。
她不確定迎接她的將是什麼,但她直覺,那是一種近乎毀滅的渴求。
陽光偏移,芭蕉葉的影投在他們身上。
「哥哥對不起你。」
「從今往後,我要你對得起。」
「那麼,同我下黃泉罷。」
驟然一道驚雷,下起了雨。雨水拍打芭蕉葉,淹沒了他們的嗚咽。
作者有話說:
說話算數,本章的確,不短。
第四十一章
最後一刻, 他抽身,倒在了她旁邊。
在密林里淋了場大雨一般,他們身上汗津津的, 還有輕微的痙攣,使他們蜷縮起來。被褥凌亂,陸詔年快睡到冰涼的地板上去了。
陸聞愷把陸詔年翻過來,面對他。抹開她汗濕的發,他輕吻她額頭, 溫柔得ᴶˢᴳᴮᴮ與方才判若兩人。
陣雨過後, 天又晴了。陸詔年換上陸聞愷母親的棉袍,把地上的衣服抱去溪邊。陸聞愷走在後邊,手裡絞著魚線。
像是失語了,又像是天生的默契, 他們沒有說話。
夜幕降臨, 他們升起篝火。溪水潺潺, 樹梢上的衣服飄蕩著。
陸詔年靠著陸聞愷肩膀, 想像他們真的生活在這裡,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在蒙自度過了兩天後,陸詔年回到春城。
雲南局勢緊張, 父親寄來親筆書信。
家中期望她能回去過年,陸詔年琢磨了很久, 回信稱, 學業緊張,來回耽誤時間, 今年暫且不回去了。
即使遠在昆明, 與同學們在一起, 陸詔年也害怕著,何況回去面對一大家子人,面對母親的靈位。
可再給陸詔年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依然會做那個不孝女。
不僅僅是與小哥哥的結合,身體感到充盈與完整。一旦想到這是徹底違背家門的行徑,她隱隱有種超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