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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遇到,面對刻在基因裡帶來的煎熬和痛苦,沒有人能做到絕對的冷靜。
林向陽忽然覺得房裡有些奇怪,他忍了忍,沒有開口說。
「不想那麼多了。」林向陽自言自語,他重新打起精神,拉著黃天天往房間外走∶「霖霖需要安靜的環境,我們在客廳守著就好。對了,你會做飯,咱們準備點容易消化還有營養的粥,等霖渠過來餵給他吃。」
冰箱存放的食材豐富充足,黃天天在家做慣了飯菜,給紀玉霖熬粥得心應手。
林向陽和黃天天商量著晚上輪流在公寓裡守紀玉霖,期未課少,他們白天還能請假,總之請護工照顧紀玉霖還不如讓他們親自來。
入夜不久紀玉霖醒了一次,他被黃天天餵了清粥,然後繼續服藥。
汗水浸濕他的睡衣,黏著肌膚,像一張網兜得他渾身不適。
超高的敏/感度使得這份布料的包裹令紀玉霖產生窒息的難受,他啟唇出聲,干啞艱澀。
「衣服很難受……」
林向陽從衣帽間找了最薄最軟的睡衣,幫紀玉霖換好又見他沒什麼精神了。
"醫生讓你多休息,這個時候能多睡覺保持體力是好的,就怕你不能睡乾熬著更耗心神。"
林向陽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膜在紀玉霖耳旁飄忽,他動了動才用水滋潤過的嘴唇,話未出口就被眼前的黑暗魘住,沉沉地墜進深淵。
黃天天把已經充好電的手機立在桌面,林向陽和他商量∶「晚上我得回家一趟,你先守霖霖,明早我儘快過來。」
黃天天點頭,他送林向陽出門,打算今晚在客廳的沙發蓋張毯子對付一宿。
臨睡前黃天天去房裡看了紀玉霖一遍,立在桌面的手機震亮,來電是裴忍。
他猶豫著該不該接,可紀玉霖這次鐵了心不讓任何人知情,權衡一番,黃天天的心偏向紀玉霖,不管手機亮了幾次全當做沒看見。
手機終於暗了,另外一邊的裴忍卻燥火燎原。
趙嘉訣嚇了一跳,說「忍哥,你不是快好了嘛,這兩天車輪戰還不夠讓你冷靜下來啊」
裴忍皺眉,喜怒不定的臉色讓他看起來陰沉邪氣,蓋過平時端正又散漫氣場。
「你知道什麼。」裴忍又再次嘗試聯繫。
趙嘉訣不理解"就為這"
不是小情侶天天抱著電話聯繫幹嘛,雖然裴忍沒有天天和紀玉霖聯繫。
裴忍聲音低冷∶ 」
趙嘉訣滾了,他和裴忍同學幾年,平時嘴貧習慣了,但這種時候一般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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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玉霖一覺睡不安穩,身體像放在炭爐火上反覆蒸烤。
桌上有林向陽離開前放的水壺,他渾身哆嗦地爬起來倒了杯水,胳膊無力地拿起掛在床頭的乾淨毛巾把脖子和臉上的汗慢慢擦乾。
第一波發/情期的熱潮退下,紀玉霖勉強緩回一口氣。他不知道餘下還有幾次熱潮,草草整理了一下身體保持精力。
黃天天聽到屋內動靜,忙把紀玉霖扶到客廳,從冰箱裡拿出牛奶麵包。
紀玉霖囫圇吞下幾口,又喝了些溫熱的粥,儘量補充流失的體能和水份。
黃天天看著他"感覺怎麼樣。"
紀玉霖臉色發白,唇角牽出淺淺的弧度∶ 「動一下就覺得全身的力氣耗光了……」
黃天天趕緊把他重新扶進房,紀玉霖拿起手機,上面顯示裴忍三個小時前發來的簡訊。
【怎麼不接我電話。】在練琴沒拿手機霖霖。【看到簡訊回我。】
紀玉霖握著手機出神,強忍著不適與向裴忍尋求關懷的衝動,回了一句∶【期末考忙,練琴太累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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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冷淡的態度讓本就消耗了大量體力和精力的紀玉霖更加疲憊。
他放任自己像塊棉花一樣倒在床上,意識才恢復了短暫的清醒,此刻又再次變得渾噩消沉,背後似乎有隻手用力地拽著他拖進黑暗。
紀玉霖在睡前還記得將手機關機,祈禱第二次情熱來得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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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紀玉霖的身體處在一片熱潮中,他備受煎熬地睜眼。
發情/期的omega腮邊濕潤,眼下流滿淚水,發鬟和枕巾濕了大半。
巨大的孤獨和難過擠壓著紀玉霖的心臟,他抬起雙手沒什麼力氣地捂臉,指縫間溢出許多剔透晶瑩的水珠。
紀玉霖不想哭,進入發/情期的他沒辦法控制身體和心理上帶來的變化。
他哽咽一陣,直起的身子再次躺了回去。
他希望對方是他的alpha。
他滿腦子神智迷亂的想了很多,思路斷斷續續的,如同碎片。
他想要alpha陪伴自己,希望那個人是裴忍,可裴忍從來就不是那個人。
他和裴忍一起長大,裴忍對他有諸多照顧與關懷,縱然如此,都沒能如願的順其自然的走到一起,發展成更親密的,對彼此是唯一而不可分割的關係。
紀玉霖喉嚨發出難受的嗚咽,昏迷之際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濕潤的眼睛再次溢出淚水,眼淚像開了閘。他無法掌控脫力虛弱的身體,心緒的敏/感度不斷放大,一些小情緒輕而易舉地擴大了他負面陰鬱的狀態。
林向陽和黃天天聽到動靜就往房間跑,水杯落在地板,水濺了一地。
林向陽「哎呀」一聲,立刻和黃天天合力,將癱軟在床下的紀玉霖扶到床上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