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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曉曉笑笑,菸灰抖落一些:「請吧。」
大門再次合上,屋子裡恢復安靜。
佟頌墨和柳妗妗一同從內屋裡出來,柳妗妗再三道謝:「多謝甄小姐,今日多虧了有你,不然我和佟先生指不定要喪命於此了。」
甄曉曉將菸頭扔進垃圾桶,輕笑一聲:「二位不必如此客氣,我也不過是受人所託,救你們二人一命罷了。」
甄曉曉說著,往另一側看了一眼,佟頌墨這才發現原來這房子的格局還挺大,沒點燈的另一側竟然還有一件暗房,眼下那暗房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同樣叼著一隻香菸的男人走了出來。只那煙並未點燃,叼在他嘴上似乎只為了擺個架勢。
「佟先生,」杜衡望著他笑,「我們又見面了。」
佟頌墨的眉頭輕輕皺起來。
柳妗妗驚道:「你不是……呃。」她一句話甚至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身後站著的甄曉曉拿東西一砸,轟然倒了地。
「你們要幹什麼?」佟頌墨臉色微凜。
「放心,我們不會傷她。」甄曉曉將柳妗妗拖到沙發上去放好,才繼續解釋道,「只是接下來要講的事情事關機密,不能讓外人聽到。」
佟頌墨冷聲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算外人吧。」
「不,」杜衡道,「銅台在你手裡,你就不能算外人。」
佟頌墨回他:「銅台並不在我手裡。」
杜衡輕笑一聲:「佟先生此刻說這樣的話已是無用,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來的水,是收不回去的。」
佟頌墨眼神微閃,緩過勁兒來:「那天偷聽的人是你。」
「抱歉,非君子所為,但我不得不做。」杜衡說著,朝那密室走了兩步,「佟先生請。」
佟頌墨跟他們進了密室,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這地方並不只是一個小小的房間,而是一個密道。
「通往城外,」杜衡說,「不止在廬城,在全國各地,我們都有這樣大大小小的密道,只為了緊急時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和曉曉的身份都很特殊,尤其是我,臥底軍閥,更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只有委屈一下佟先生,在這裡聊了。」
佟頌墨神色不變,冷冷反諷:「杜局長就不怕我轉頭就將你告發?」
杜衡笑著搖搖頭:「一個軍統局的副局長,一個是廬城土司令的男夫人,你覺得他們會相信誰?」
佟頌墨太陽穴輕輕一跳,被他按下:「你想要銅台?」
「銅台我想要,你,我們也想要。」杜衡淡淡說,「佟先生可曾想過軍閥林立,國之將危,這條路走到盡頭,百姓會是怎樣的下場?」
佟頌墨心中早有斷論,只是不信任杜衡,所以並未開口回答他的問題。
杜衡繼續問道:「看到那無辜喪命的十幾個女學生,你心中又是怎樣的感受?」
鮮血四濺,死不瞑目,十幾個花季少女不過因為一槍而斷送性命,可憐連伸冤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平白無故的死去。
「沒人敢去找租界巡捕的麻煩,」杜衡說,「若他們家人敢去找,只怕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這就是如今的家,如今的國。佟先生自己眼下過得倒還算是不錯,可又曾想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本屬於我們的土地,一寸一寸的被人侵蝕,而本該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卻變成洋人的走狗嗎?」
佟頌墨垂眼,冷靜的問他:「杜局長作為軍統局的局長,想必比我更加了解軍閥之路是否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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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軍閥之路
「荒誕至極!」杜衡擲地有聲。
佟頌墨不知杜衡身為軍統局的副局長,為何會有如此想法,但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他與杜衡的看法其實是一致的。
雖然周翰初的做法讓他看到了軍閥之路的另外一種可能性,可畢竟天下只有一個周翰初,他管得了自己,卻根本管不了別人。
佟頌墨沉默無言。
杜衡繼續說道:「今天死在你面前的那些女學生,僅僅只是如今國人的一個縮影。我們割地,賠款,我們被逼得步步後退,毫無人權,明明是我們的地盤卻一步一步的被侵占,軍閥又做了什麼?拿著那些嚴苛的賦稅花天酒地、貪圖享受,完全不顧百姓生靈塗炭,甘願淪為洋人的走狗!」
「軍閥之路,非救亡圖存之路。」杜衡沉聲道,「派系林立、賦稅嚴苛、勾結外族……他們因爭權奪利不斷挑起戰爭,迫使民不聊生,百姓如在水火——那些死在租界的學生,就是軍閥之路的後果!」
佟頌墨抬頭看他,心知杜衡所說非假,心中也同樣激盪。
他出國留洋又回來,不也是想著師夷長技以制夷,想為這泱泱中華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嗎?
只是謹慎讓他仍然不敢將極其重要的銅台位置和盤托出。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杜衡擲地有聲道,「頌墨,頌定曾多次與我提及你,我知曉你並非鼠輩,絕不會袖手旁觀。」
「我不會為難你,只希望你莫要被姓周的矇騙了,」杜衡長嘆一聲,「他到底非我池中之人,又在廬城隻手遮天,他心裡想什麼,誰又能知道呢?」
佟頌墨到底沒忍住為周翰初出聲:「你本也是為賦稅一事前來,自然知曉周翰初正在減免賦稅,應該曉得他和你所說的軍閥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