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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張如是閉眼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問過你,願不願意放下一切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謝易臻捏緊手中的那把槍,沉默。
張如是看了一眼站在謝易臻身後不遠處的女孩——她這幾日似乎隨時都跟著謝易臻,不知道若對謝易臻說這番話的人是她,謝易臻會不會同意呢?
張如是不知道,也沒有心思再去尋答案了。
「你沒辦法放棄現在的權勢和地位,我也沒辦法放棄我的信仰。」張如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終究是兩條路上的陌路人,短暫的相交,又怎會持久呢?」
張如是沒跟他說自己在多少個深夜有機會殺掉他,可都心軟了。
也沒告訴他自己早就愛上了他,可他們沒辦法在一起。
她知道謝易臻待自己不過是個好戰友,而非摯愛。所以走到這一步,也只怪她自己活該,沒能管好自己的心。
張如是舉起了槍,指向謝易臻的方向。
她沒能來得及扣響扳機——也或許是她根本捨不得扣響扳機。總之,她先謝易臻一步轟然倒下,死不瞑目。
第133章 怕死嗎
「把人抓起來。」謝易臻掃了一眼地上的張如是,眉頭緊緊皺起,心情似乎非常的不好。
佟頌墨跪坐下去探張如是的鼻息。他看到張如是的那雙眼還睜著,傷心之色甚至還殘留其中,不由得心中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刺痛。他伸出手替張如是合上雙眼,抬頭看向謝易臻,發出一聲低笑:「看來,謝將軍的心中,當真從未裝過張小姐。」
謝易臻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什麼都沒說。
佟頌墨笑張如是也是個可憐人——他當然看懂了,方才在屏風之後,張如是也心軟了。她捨不得殺謝易臻,所以才阻止了她。
可恐怕連她自己都想不到,謝易臻能絲毫不心軟的對她開了槍。
只是不知她下了地獄,可會後悔,自己一片真心竟然換來這樣的一個結果。
「要活的。」謝易臻低聲說完,轉身欲走。
佟頌墨此時已經舉起槍指向謝易臻的後心位置。開槍時的后座力震得他掌心發麻,佟頌墨知道自己這一槍打歪了,但他終歸是把這一槍給打了上去。
他被眾人團團圍住,但值得慶幸的是,沒人敢對他舉槍,因為謝易臻要活的。
佟頌墨知道自己再沒機會殺掉謝易臻了。他發了瘋似的舉著槍往那些人身上掃射,可白朗寧里很快就沒有了子彈。佟頌墨被眾人鉗制住,雙腿跪倒在地。
被打中手臂的謝易臻煩躁的扯掉手臂上的那截衣服,將手上的位置裹了一圈,然後一巴掌扇在了佟頌墨的臉上。
佟頌墨只覺眼前一陣發黑髮暈,竟連直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垂著腦袋望著地面。
他好像又要犯病了。
「銅台在哪裡?」謝易臻徹底被激怒了,掐住佟頌墨的脖子一字一頓道,「佟先生,你考慮清楚,你若不交出銅台,我把你殺了也無妨。左右我還活著,總有機會把銅台找到。可你就不一樣了,你若是死了……」
「呸!」佟頌墨直接仰起頭,朝謝易臻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若真有本事,就殺了我。」佟頌墨冷眼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而不是像條狗一般在這裡吠。」
謝易臻當真舉起槍抵住了他的額頭。
佟頌墨一副坦然求死的模樣,甚至往前抵了抵,靠緊了他手中那把槍。
他當然不怕死——他在這世上留著已經毫無意義了。
他來這謝府本就是為了赴死而來,有何可俱?
謝易臻扣動扳機的剎那,佟頌墨明顯感受到了自己距離死亡有多近——他像是突然聞到了童年時的風,恍恍惚惚想起來某個童年的冬天,他的確在佟府見過那樣一個流浪的小孩。之前他一直努力的想要想起來卻無果,沒想到到了要死的時候,竟然真的想起來了。
佟頌墨怔怔的看著前方,除了思念周翰初之外,便只剩下解脫的情緒。
他甚至看到了周翰初。
他就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拿著一把槍,那把槍中的子彈直直的打響謝易臻的腦門,可惜被一旁的人踹了一腳打偏了。
溫熱的血液濺到了佟頌墨的臉上,子彈嵌入了謝易臻的後腰。
……不對。
佟頌墨猛地一下清醒過來。
這好像並不是死前的幻覺。
佟頌墨難以置信的看向不遠處的周翰初,腦袋裡嗡鳴一片,他張開嘴,很想說點什麼,可一開口,那種巨大的驚喜與落寞相織,竟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怕這依然是自己的幻覺,他不敢相信周翰初竟還活著。
直到周翰初將他一把摟入懷裡,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感覺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溫度。
「傻了?」周翰初吻了吻他的額頭,低聲道,「認不出我來了?」
眼淚幾乎是瞬間從眼眶裡飈出來,佟頌墨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周翰初的臉,周翰初吃疼的發出一聲倒吸氣的聲音,皺緊眉頭:「謀殺親夫呢你?」
「周翰初!」佟頌墨又是興奮又是生氣,各種情緒複雜交織,只憋出來一個長句,「你居然沒有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後再跟你解釋,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周翰初捏捏他的肩膀,道,「若是處理不了,咱們做一對亡命鴛鴦,我去了陰曹地府再同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