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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佟頌墨心中的想法也跟他差不多。
佟頌墨往他那邊蹭了蹭,腦袋埋進他的頸窩裡,低聲道:「你還記得那時在拍賣場,我們兩人對視了一眼麼?」
「當然記得。」
「我當時就在想,這個男人口氣真大。」佟頌墨低笑一聲,「他拿得出來那麼多黃金麼?」
「傾家蕩產,」周翰初哪還有半分當初的模樣,只將佟頌墨揉進懷裡,滿心滿眼都是他,低低喟嘆一聲,道,「頌墨,你們佟家在北平的產業我都置換了銀錢,今日早晨,已經將你阿姐的那部分全都給她了,還剩下的另外一半,暫且放在我這裡,你什麼時候要了,我就拿給你。」
佟頌墨猛地抬頭,雙眼亮起來,有些震驚的回他:「什麼?」
周翰初摸了摸他的臉側,道:「你若自己不想管,我便用這些銀錢給你在廬城置辦些產業。仔細算來,你現在可比我有錢得多。」
佟頌墨心中思緒萬千,十分複雜。他以為佟家的那些東西全都落入了別人的手裡,卻不曉得周翰初花費了多大的力氣,竟將東西都給爭了回來,還一點也不要的再次送給他們姐弟。
「先放在你那吧。」佟頌墨想了想,道,「如今廬城情況特殊,若你那邊差了銀錢,也好支過去使。總歸我的東西也是你的,你想用的時候直接用了便是,不用過問我的意見。」
「阿頌這是已把我當成一家人了?」周翰初揚了揚眉,透出幾分得意似的說道。
佟頌墨一聽「阿頌」二字,卻渾身都不太得勁,雖然誤會已經解除,可心中始終有個疙瘩,總之就是不喜歡,於是撇撇嘴,冷著聲音說:「你作何總喊我阿頌?」
「錯了。」這回周翰初認慫認得比誰都快。經過前幾回之後,他對道歉這事兒似乎已經不過敏了,甚至時常掛在嘴邊,動不動就是「錯了」就是「對不起」,只因他發現佟頌墨是吃軟不吃硬,他若硬,那佟頌墨比他更硬,兩人有一個非得折了不可。
改變不了佟頌墨,他只能改變一下自己。
「以後再不喊這個稱呼,」周翰初抱緊他,問道,「那喊你什麼好?同你阿姐一樣喊你小墨嗎?」
沒等佟頌墨回答,周翰初繼續說道:「小頌?」
這兩個名字,和佟頌墨那張不近人情的臉比照起來,都有幾分奇怪,偏偏周翰初來了興趣似的,沉浸在給他取名字的樂趣里,連覺也不睡了,道:「不然佟佟?」
佟頌墨快被他酸死了:「你到底還睡覺嗎?」
「有些睡不著。」周翰初沒喝酒,卻像是醉了。
想來也是,卸掉了心頭隱瞞許久的一塊大石頭,他就好似沒有了重量,輕飄飄的在天上四處飄蕩著,佟頌墨牽著那根束縛他的線,也捨不得將人拉回來,反而被他帶得四處亂跑。
周翰初突發奇想,坐起身來:「走,我們去外頭看一下月亮。聽說今夜有圓月。」
佟頌墨困得不行,臭著臉說:「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快,快。」周翰初將他一把薅起來,替他裹好厚厚的風衣外套,蹲下去將他的腳托起來。
白皙圓潤的腳指頭與他略顯黝黑的手掌形成鮮明的對比,佟頌墨不由得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自己的腳趾,悶著聲音問他:「你幹什麼。」
臉頰里透出薄薄的粉色來。
這幾日將養著,他更白了,白得跟玉似的。
周翰初捏住他的腳掌,說:「穿鞋。」
「我自己來。」佟頌墨抽了一下自己的腳,沒能抽動,反而被周翰初捏得更緊了些,「幹什麼你。」
「幫你穿鞋啊。」周翰初自然地說道,「你的腳涼得很。」
他說完托著他的腳往上抬了抬,擱進自己的衣裳懷裡,暖烘烘的捂著,捂了得有會兒,才拿出來,把鞋穿進他的腳上。
「走。」周翰初站起來,先往外走。
佟頌墨本不想動,看看著自己渾身已經穿戴齊全,只好忍了,跟著周翰初一同往外走。
院子裡,瑩潤的月光照亮一隅,抬頭一瞧,今夜果然是圓月,甚至還不止,比以往至少大了一倍。明明是黑夜,可四周卻照得亮亮堂堂。
燕喜樓里靜悄悄地,眾人都睡下了,只周翰初發瘋似的,硬要坐在這裡瞧月亮。
「小的時候,有一年,我記憶里也是這麼圓的月亮。」周翰初說,「那時諸事順遂,平平安安,我們守著鄉村一角,怡然自得。」
「後頭鬧饑荒,鬧改革,打仗……一切都變了。」
佟頌墨握緊他的手,側過頭看著他。
「佟佟,我時常想著,何時才能重新又看到這太平盛世,國泰民安。」周翰初與他對視,低笑一聲,繼續說道,「但我想……總會有那一日的,對嗎?」
「嗯……當然。」
第93章 妻管嚴
至正堂在周翰初的操作下早就恢復如常,佟頌墨到時已經人頭攢動,號都不知道拿到多少去了。
柳妗妗最先迎出來,尖叫一聲,然後跑進去喊道:「佟大哥回來了!佟大哥回來了!」一群人,大大小小的,全都跑出來迎接他,將他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熱鬧非凡,就連一旁排隊等候的病人都開始湊熱鬧了。
長這麼大,佟頌墨從沒被這麼多人圍到裡頭七嘴八舌的關心過,竟覺得有些頭疼,捂著耳朵道:「好了好了……我沒事。真的。你們快些去忙你們的。我的耳朵都快炸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