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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坐著兩個人,前排是司機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後排則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穿著簡單的襯衫配西褲,黑色的長大衣,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他吸了口煙,問道:「全跪下了,那邊什麼情況?」
「回杜局長,那頭是廬城的一個流民點,廬城的那位將軍夫人在此開設的,收了好多逃難過來的流民,由周翰初的兵壓著,目前倒是沒鬧出什麼大問題來。至於下跪……大概是在感謝那位大恩大德的將軍夫人吧。」
「將軍夫人……」杜衡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他彎了彎嘴角,笑一聲,問道,「是佟頌墨?」
「是。」前頭的年輕人說到,「就是從前北平佟家那位。」
杜衡「嗯」了一聲,將菸頭碾了,淡淡道:「他小時候,我還見過他一面。只是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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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有沒有不要的海星啊,可不可以施捨兩顆啊!!
第53章 救國之路
婚服洗好了,本來說的是讓蘇娘拿到燕喜樓去,佟頌墨想著有好幾日沒見過周翰初,下了班便自個兒往將軍府去了。
將軍府的門口也掛著紅燈籠,高高懸著,是有點喜氣的意思,佟頌墨自個兒都沒反應過來,嘴上就掛上了一絲不經意的笑。
蘇娘在一旁看著,也是直樂:「佟少爺現在的笑容,可比剛來廬城那會兒多了不少。」
「是嗎。」佟頌墨將笑容斂下。他從小就不愛笑,有時候即便是彎著嘴角,也是為了適應當時的場合才笑的,一丁點真心實意都沒有。故此蘇娘說出這樣的話,倒的確讓佟頌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是啊,尤其是開始準備這婚事之後,」蘇娘掩唇樂道,「我們將軍也是,這兩日的心情好得很!實不相瞞,我有個侄子也在將軍手底下工作,昨日還來問我將軍最近是不是轉了性,怎麼下面的人做錯了事他不懲也不罰,淡淡一句『下次注意』就帶過了。」
佟頌墨道:「恐怕是事情不大,他也懶得罰。」
「您說的對。」蘇娘應了聲,領著佟頌墨往側屋走,「聽說將軍府今兒有個大官要住進來。」
佟頌墨問她:「什麼?」
「具體我也不曉得。」蘇娘開了門,進去去取婚服,「佟少爺,您在外頭等我會兒。」
佟頌墨「嗯」了一聲,靠著門百無聊賴的望著遠處院落里的一顆大樹,那樹和上次不一樣了,樹上纏著一個鞦韆。
有個穿著單薄襯衫,臉色蒼白的男人從走廊盡頭出來,手裡夾著一根煙,緩慢的溜達到樹邊,坐在了那個鞦韆上。這人佟頌墨從沒見過,眼生得很。
這個時候蘇娘從裡頭出來了,也往那邊望了一眼:「那個好像就是那位大官。」
「是麼。」佟頌墨收回視線,說,「我們走吧。」
他轉過身,往長廊去。要經過那處大樹,佟頌墨對什麼大官不大官的倒是不感興趣,只是那人卻瞄到了他,佟頌墨走到一半時,他突然站了起來,將煙碾滅了往佟頌墨這頭走來。
佟頌墨停下步伐。
男人夾著已經熄滅了的煙,問道:「你是佟頌墨?」
「閣下是?」
男人笑了兩聲,眼神里透著一股子精光,他說:「我是杜衡,小時候,還抱過你。」
佟頌墨萬沒想到他開口就是這麼一句,頓時啞然。
「不打擾你,」杜衡說,「咱們見面的時間還長著,有些話等時機到了再說吧。」
杜衡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佟頌墨的好奇心,他走出了長廊以後,沒第一時間回燕喜樓,而是將婚服遞給了蘇娘,道:「你先幫我拿回去,我去找一下周翰初。」
蘇娘擰著眉道:「佟少爺晚上還回來麼?」
佟頌墨:「……」他一時無言,頓了半晌才道:「回。」
怎麼在這些人眼裡,他已經可以和周翰初同床共枕了嗎?
周翰初在處理公務,眉頭緊擰著,一隻手將鋼筆的蓋子開了又合上,發出「叩叩叩」的聲音。
聽見聲音,他語氣頗有些不耐地說道:「暫時不吃。」頭也沒抬一下。
「不吃什麼?」佟頌墨問他。
「阿頌?」周翰初一下抬起頭來,神色也舒展開,擱了筆,起身邁步向前,伸手將他的肩膀給摟住了,「怎麼突然過來了?」
「我來不得嗎?」佟頌墨四下打量一眼,問道,「你這地方金屋藏嬌?」
「將軍府倒是沒有金屋藏嬌,不過燕喜樓藏了一個。」周翰初牽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佟頌墨掃了一眼他手上的公務,零星看到了納稅之類的字眼,想來是在處理這些日記關於稅收的事兒。他一時有些後悔不該來打擾對方,便起身要走:「你還在忙,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周翰初握緊他的手,問他,「有事要我幫忙?」
佟頌墨無奈:「就不能是來看看你在做什麼?」
「能。」周翰初道,「你一直把我盯著就行。」
佟頌墨正色道:「說正經的。我剛剛在這邊碰到了一個很眼生的人,蘇娘說是什麼大官?」
「你碰著他了?」周翰初神色平淡,像是沒怎麼把對方放在心上似的,甚至還拿著鋼筆在公務上劃了兩道,淡淡道,「稅收這事兒牽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了。他叫杜衡,是濟省軍統局副局長,這幾日正好在附近辦公,一聽說這事兒就先過來打了個頭陣,探一探我的虛實。本想安排他住在租界,不想他說什麼都不肯住,只好安排進了將軍府。你在燕喜樓,倒是沒什麼影響,平日裡少往將軍府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