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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上個月,佟府被一把火燒成一片腐朽。
幾輩子的風光,就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人人都以為佟家沒一個活口留下,甚至還滿口遺憾佟頌墨慧極不壽,卻不想竟在這場洋行的拍賣會上見著了他。
還是作為一個藏品,而非是人。
人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張老闆,起價多少?」人群中已有人開口問道,「帶他回去,他不會還沒到就跑了吧?佟家三少爺有多聰明,大家都知道啊。」
「林先生大可放心,」張如是掩唇笑道,「這些後顧之憂,我們北麟洋行自是早就想到了,佟頌墨飲了毒,若是不按月給藥,便會毒發身亡。」
人群擁擠,誰都忍不住往前走得更近些,看清楚他。
佟頌墨便一直閉著眼,呼吸平緩,不發一言。
人群里不知誰說了句:「別是已經瞎了吧?誰不知佟家三少爺那雙眼才是其容貌絕艷的點睛之筆,若是瞎了,把玩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這「把玩」二字著實刺耳,卻勾起了這些紈絝子弟的興致,起鬨得更是起勁兒,有人甚至要往高台上爬。
「來,讓大爺我瞅瞅這眼睛——」他話音未落,便見籠中人倏地抬起眼,雙瞳極其冰涼的望了他一眼,渾身一陣發寒,如同一陣涼風吹過,吹得他心中竟生了幾分畏怯。
但只他一人感受到了。
其他人只是感嘆:「還當真是藍瞳!」
佟頌墨一雙藍瞳異於常人,在北平城早不是秘密。
放別人身上是妖異,放他身上卻是冰肌玉骨、更添韻味的絕色。
「起價是——」張如是舉起自己的一根手指頭,晃了晃,「百兩黃金。」
簡單四個字,卻勸退了不少起鬨人。
大堂里能拿出百兩黃金的人是少之又少,張如是要做的本就不是他們的生意,而是樓上那三台。
最先敲鐘的是佐藤次郎,加價百兩,出價二百兩黃金。
日本人最擅折磨之事,足可以想像若是佟頌墨落到他們手中,會落得一個怎樣淒涼的下場。
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個未知數。
其他兩台無人開口。
張如是已是念到:「二百兩第二次。」
「二百兩第三——」
「三百兩。」
中台的謝易臻開口了。
張如是鬆了口氣,視線探向最左側的那位將軍。
「三百五十兩。」佐藤次郎拉開帘子,站起來,雙眼微眯,望向籠中人。
中台穩坐,中氣十足:「四百兩。」
佐藤次郎身旁的女子低聲勸道:「大佐,四百兩黃金……」被他一眼看過,立馬禁了聲。
「五百兩。」佐藤次郎咬牙切齒道。
「大佐豪氣,」中台謝易臻的聲音穩穩傳出,卻帶著三分笑意,「恭喜抱得美人歸。」
佐藤次郎顯然鬆了口氣,分明是也沒了底——若是繼續喊下去,恐怕也喊不起了。
能賣出五百兩黃金的高價,於張如是來說已是意外之喜,大堂的人也早已看得瞠目結舌——不過春風一度,值得五百兩黃金?男人嘛,忍忍也就算了。
張如是於是抬起金錘,笑道:「五百兩一次,五百兩二次,五百兩三——」
「且慢。」
最左側的那紗簾突然被拉開了,小廝先走出來,往裡望了一眼。
張如是眼尖的看到木牆之後,那個男人似乎站了起來。
他長得很高,被紗簾擋了一半的臉,另外一半英俊硬挺,五官深邃,眉弓微起,唇薄,是薄情之相。
是讓人看一眼便會動芳心的長相。
張如是吸了口氣,穩住心緒,問道:「爺可要一試?」
籠中,佟頌墨突然張開眼,往樓上望去——他與他四目相對,眉間緊鎖,竟出乎意料的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威脅感。
這個男人,很危險。佟頌墨看著他,親眼看到對方勾起嘴角笑了笑。
然後是擲地有聲的三個字:「一千兩。」
北麟洋行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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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桂花糕
「一千兩,第三……」
「等等!」最右側的佐藤次郎雙手緊緊捏著欄杆,臉色沉如鍋底,「張老闆就如此確信這人拿得出來一千兩黃金?」
「我想這位爺不至於在我北麟洋行鬧事。」張如是最是個有眼色的主兒,從這位渾身的氣派和小廝的衣著來看,應當不是那種信口胡說來鬧事兒的,今晚能掙這千兩黃金已是破天荒頭一遭,怎可能讓佐藤次郎就這麼斷了她的財路,於是不再給對方絲毫機會,直接喊了最後二字,「成交!」
人人都開始議論這位財大氣粗的是哪位了,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露過臉。
「請這位爺拍賣會結束後來我張家,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至此,這場鬧劇般的拍賣會便落下帷幕了。
佐藤次郎最先衝出雅座,直接扯開了那脆弱的簾帳。
男人挺直著背脊坐在長椅之上,一隻手端著茶盞,看上去十分閒適。
見到人進來,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略有些不屑的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