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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絹剛好覆蓋在那張已經沾上污泥的信封上。
上面還寫著「佟頌墨」的名字,是一封私密至極的信,可惜現在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
張如是將密信寫完,繫到信鴿的腿上。推開窗,將鴿子給放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門被推開,謝易臻大步走進來。
張如是嚇得手上的筆直接掉到地上去,發出一聲輕響。她假意撿筆蹲下身去,實則是為了遮掩自己此刻洶湧的情緒。
「人……如何了?」坐起來時,張如是再自然不過的問道。
「死了。」謝易臻一條腿搭在一旁的凳子上,一隻手握住了張如是的手腕處,「急什麼?剛剛在做什麼?」像是意有所指。
張如是緊張起來,但面上不動聲色道:「想練練字,結果外頭飛來了一隻鳥,非要在窗欞上站著,擾我清淨,便將它給趕走了。」
謝易臻似乎只是隨口問問,聽完後便挑了挑眉,換了話題:「你倒是有閒情逸緻,開始練起字來。」
「再有閒情逸緻,也比不過謝將軍有閒情逸緻啊。」張如是輕笑一聲,說,「謝將軍如今美人在懷,哪裡還會記得我這個舊情人。」她說完微微挑眉,一隻手勾住謝易臻的掌心,在他的掌心輕輕划動了幾筆。
謝易臻伸出手去,直接將她抱起來。
張如是一個翻身,便坐到了謝易臻的腿上去:「怎麼,現在想起來哄我這個舊情人了?前幾日見到我的時候可是目不斜視呢。」
張如是神色嬌俏,儼然看不出絲毫的傷心模樣。謝易臻仔細觀察她的神色,也沒看出任何端倪,憑空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便一隻手捏著她的腰部輕輕的揉了揉,淡淡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我是否結婚。」
張如是只是笑了一聲,沒說話,這笑聲也根本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謝易臻亦是心緒複雜。
他抓住張如是的手揉了揉,突然低聲問道:「從前我問過你,要不要嫁給我。」
張如是垂下眼:「我知道你心裡還有一個人,可我張如是只想做正妻,所以嫁與不嫁,又有什麼意義呢。」
謝易臻半晌無言。
「謝易臻,我不知你心中如何想我……」張如是抬頭看向他,那雙一貫冷清的眼底,如今竟寫滿了愛意,「但至少,我是真心愛過你。」
謝易臻捏緊她的掌心,眼神似在發呆,思緒早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去。
張如是滿腔真心換來如此回應,心中也覺得自己可笑。
她本不該投入任何的感情,奈何情由心生,非她所能控制。如今走到這一步,會是怎樣的結局,其實他也差不多心知肚明。
她的身份暴露了,她更是心知肚明。
「你休息吧。」
只是令張如是意外的是,謝易臻沉默良久後,竟站了起來,道:「我還有些公務要辦。」
張如是眼露詫異,但她識趣的並未開口多問,只覺得奇怪……按照謝易臻的性格,知道她是臥底後,難道不應該將她立馬除之而後快嗎?
他是另有計劃,還是……他心軟了?張如是突然之間心亂如麻。
第130章 我必須去
手上那把白朗寧被佟頌墨擦了一遍又一遍,分明沒什麼地方可擦的了,到處都已經油光鋥亮,再擦下去恐怕連外漆都要掉了。
只他捨不得將那把槍放回去,只得來來回回的擦,心裡頭才會覺得舒服些。
從昨天下午抵達鞠城開始,他的心一直都怦怦直跳,一晚上都沒睡好過,總覺得不舒服。
佟頌墨在雅間等了整整一上午,過了午時,等的人才姍姍來遲。
柳妗妗先推門而入,佟頌墨往後看了一眼,沒看到蘇謹以,便問道:「謹以沒來?」
「樓下被人逮著盤問了一圈,應該快上來了。」柳妗妗說罷嘆了口氣,在佟頌墨身邊坐下,「那一日廬城城破,我與謹以本也是瓮中之鱉,多虧了蘇家家主早已尋好了兩全之策,走時到底放心不下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過來尋了他。若不是謹以死也不肯放棄我,我此刻也不會在這裡了。」
「那你和他們的關係倒是緩和了?」佟頌墨問道。
「算是吧。」柳妗妗苦笑道,「他們估計是意識到謹以與我是真心相愛,如何阻撓他也沒辦法,索性認了下來。」
柳妗妗說完這句,蘇謹以終於推門而入,邊進來邊將自己的厚外套脫了下來,滿腹怨言:「現在鞠城裡也是風聲鶴唳,但凡有點不對勁的,就將人逮著祖宗幾代的盤問,當真是……」
蘇謹以見到佟頌墨,止了聲,一把將他薅起來摟入懷裡:「頌墨,看到你沒事,當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麼事。」佟頌墨神色黯淡下來,「周翰初他……」
「他的消息我打探過了,」蘇謹以道,「如今關在謝易臻府中地牢里,情況可能不太好。」
具體怎麼個不好,蘇謹以沒敢說,只能道:「你確定要進去救他?」
「必須。」佟頌墨點頭。
「我能幫上什麼忙,你直接告訴我。」蘇謹以道,「鞠城我其實不熟,但是你若需要點人手什麼的,我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去。」
柳妗妗也點頭:「我也是,佟大哥,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跟我們說就是。」
佟頌墨沉吟半晌,手中那把白朗寧轉了又轉,最後下了決心:「你們只需要幫我拿一份謝府的地形圖,其他的……都不需要。我自己去救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