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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傍晚,書房裡光線有些暗,佟頌墨點了只蠟燭,周翰初見屋子裡昏暗得不行,便皺著眉頭道:「電還沒牽過來?」
「呃……」二福猶豫了一下, 道,「說是有點事兒耽擱了。」
佟頌墨把對方的胳膊抬了抬,先是觀察了一下傷勢,緊接著舉著鑷子道:「要不要敷點麻藥?」
「直接來。」周翰初側過頭,見佟頌墨看那傷口看得有些費勁,便道,「電沒牽過來,蠟燭不曉得多要幾隻?」
二福道:「我這就去拿。」
「嘶。」那子彈掏出來的瞬間,周翰初確實沒忍住吸了口氣,但疼痛尚在可忍受的範圍之內,「你倒是目不改色。」
佟頌墨就拿他的胳膊當模型,還真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
子彈取出來,就該上藥纏繃帶了,佟頌墨尋了半天,沒在一堆物什里找到酒精,便道:「你且坐著,我去臥房拿點酒精過來消毒。」
周翰初閉著眼,吐出一口濁氣:「嗯。」
佟頌墨進臥房拿酒精時,又碰著那小妮兒和幾個下人一起在嚼舌根。
他本不想聽來給自己找罪受,奈何這幾人不知道他在屋子裡,所以說得更加肆無忌憚些。
「一隻蠟燭不夠,偏生還要多幾隻,真以為自己有多金貴呢?」
「小妮姐,你可千萬別說這些話,今天將軍可是為這位佟少爺擋了槍子兒的,指不定在將軍心裡多重要呢。」
「咱們將軍為人一貫如此,換做你我任何一個人,也能幫忙擋槍子兒。」那小妮兒輕哼一聲,「他不過一個賣屁股的下流貨,還真拿上喬了……」
小妮兒這話說完,其他幾個人突然都不作聲了。
佟頌墨把酒精放進兜里,透過窗縫往外看了一眼,見方才還在說話嚼舌根的幾個人突然一起跪了下去。
那小妮兒更是直接抖著聲音喊了一句:「將、將軍……」
佟頌墨眉梢微挑,所幸坐了下去,沒有推門而出。
周翰初氣得臉上都充了血,似乎強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才沒有一腳踢在那女人身上。
「這就是你選的人?」周翰初扭過頭看向二福,「我說了多少回,得要老實能幹的,你選出來的這是什麼玩意兒?」
二福也跪下去:「將軍,我知錯了。」
周翰初一隻手掐著自己的另一隻胳膊,臉色陰沉:「這幾個全遣了吧,還有這位——」他的視線落到那小妮兒身上,道,「倒是牙尖嘴利,想來去哪兒都能活得好,便發賣到紅銀苑去。」
紅銀苑和廬城最大的那家青樓還不一樣,是專門做販夫屠夫這些生意的,在裡面待不了一個月,恐怕就得不成人形了。一進去,就相當於這輩子都給毀了。
小妮兒瞪大了眼睛,情緒有些崩潰起來:「將軍,我不去紅銀苑!我不去那破地方!」他說著爬過去抓周翰初的褲腿,被周翰初一腳給踢開了,整個人躺在地上抽搐了兩下。
但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將軍,我,我……柳小姐先前誇過我的,說過要讓我做她的貼身丫頭,若是柳小姐過門後沒看到我,恐怕、恐怕要生氣的!」
周翰初臉色更冷了:「什麼柳小姐?將軍府的將軍夫人只能有一位!就在裡面坐著呢!」
周翰初說著把門給推開了,佟頌墨坐在床頭,把玩著手上的傷藥,聽見動靜抬了抬眼皮子,有些不耐似的說到:「好吵。」
周翰初道:「趕緊把人帶走。」
二福應了聲,正要去拖人,那小妮兒像是才回過味來似的,上前便要去拉佟頌墨的衣角:「將軍夫人,是小妮兒錯了,小妮兒再也不敢說這些胡話了,您饒了我吧,我不想去那紅銀苑,我不想去啊……」
佟頌墨閉上眼,撇開了頭。他不是聖人,做不得那種以德報怨的事情。
二福忙拽著人的腳踝往外扯,小妮兒見求人無望,又破口大罵起來:「你別得意,你一個男人,做什麼將軍夫人,拉出去說了也是貽笑大方!將軍早晚膩了你……」
聲音終於漸漸遠了。
屋子裡安靜得沒法,周翰初幾次張嘴,卻又把話咽下去。
佟頌墨則當做沒事兒發生似的,替他處理傷口。
「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周翰初問他。
佟頌墨道:「有什麼好說的,她說的那些話,也是事實。」
周翰初很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佟頌墨好像並不需要,他似乎並不在意小妮兒罵的那些詞彙。
最終,周翰初只得悶悶的,把火都發在了二福的身上:「以後再有這種嚼舌根的下人,直接把舌頭拔了扔出去!」
二福忙點頭:「是。」
「還有,到底是誰傳出來柳家那位要進將軍府的?」周翰初冷聲道,「把他們柳家昨日遞來的那張請帖送回去,說我沒空。」
二福:「可是……」
周翰初睨他一眼。
二福抹汗:「……是。」
第22章 醫館
雕梁畫柱,亭台樓閣,湖泊水流正中間,一個身著淺綠色旗袍的女子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中那幾塊牌九:「他當真這麼說?」
「是了。」一旁的小廝跪在地上,渾身發抖道,「那位被帶回來的佟少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現在滿大街都在傳是周將軍心尖尖兒上的人,周將軍一貫不喜鋪張浪費,卻為他新起了一座燕喜樓,為他擋子彈,還為他打發了好幾個府中的奴僕,有一個聽說還給送到了紅銀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