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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條推薦歌曲的微博,推薦曲目楊千嬅的《勇》,周旭堯在好幾個深夜曾重複單曲播放這首歌,只是他想了很久都沒想通李瑾南想表達什麼。
直到現在,周旭堯才清楚,在他不知道的某個角落,有人一直在默默祝福他、愛著他。
清醒那刻,周旭堯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ᴶˢᴳᴮᴮ是為李瑾南隱瞞許久的愛戀感動,還是在擔憂這趟本就沒抱太大希望的行程。
此刻他唯有的念頭就是找到李瑾南,帶她回去。
指間的煙忽明忽暗,周旭堯燙手似地將筆記本擱在床上,掀開被子起床站在窗戶邊,神色寂寞地盯著窗外不停歇的雪。
沒有人比他更希望李瑾南還活著,也沒有人比他更絕望。
胸口大石壓下的瞬間,周旭堯緊張到不能呼吸,尤其是看到李瑾南近乎絕筆信的最後一封告別信後,周旭堯只覺頭疼欲裂,仿佛有無數隻蟲在腦子裡鑽咬。
掙扎片刻後,周旭堯盯著窗外漆黑的夜,暗自下了個決定——
不管下不下雪,他明早一定要出發前往塔拉山。
第一次,第一次周旭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威脅。
他怕,怕晚去一分鐘、一秒鐘,李瑾南就跟他天人永隔。
—
第二天天剛剛亮,周旭堯便衣衫整齊地站在時野房間門口,敲響他的房門。
彼時是野睡得正香,莫名被吵醒,時野頂著一頭雞窩,拖著拖鞋滿臉不耐地打開房門,抬眼瞥見周旭堯精神不振的臉,時野皺了皺眉,莫名其妙問了句:「大清早幹嘛?」
周旭堯看著人,表情異常平靜:「我今天就要進塔拉山。」
時野手搭在門沿,沉默地盯著周旭堯沒回應。
良久,時野搓了搓頭髮,言語有些意外:「今天就去?東西什麼的還沒備齊,還有程希身體也扛不住……」
話沒說完,周旭堯出聲打斷他:「就我倆進山,程希倆不去。」
時野沉寂半秒,再次詢問:「你真要今天走?」
周旭堯肯定地看了眼時野,時野察覺到他的意圖,沒再追問,迅速做決定:「行,我收拾收拾就走。」
周旭堯見他同意,抬手拍了拍時野的肩膀,轉頭離開。
程希起來透氣聽到兩人的談話,在周旭堯離開前,下意識叫住他:「旭哥。」
周旭堯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程希,見她臉色不大好,罕見關心一句:「好點了?」
程希蹭蹭蹭跑到周旭堯面前,面帶猶豫詢問:「旭哥今天要進山?剛下過雪,路不好走,要不——」
周旭堯擰了擰眉,拒絕:「時間來不及。」
「你身體吃不消,就在客棧待著。剩下的,我跟時野來處理。這趟的費用我待會轉你微信。」
程希舔了舔嘴唇,急忙搖頭拒絕:「旭哥,我不要錢。相識一場就當認個朋友,再說,我跟阿南姐也挺有緣的,就當我幫個小忙。」
「對了,我再看看阿南姐的狀況吧。我儘量算出一個準確的方位,方便你們找。」
程希的後半句話太有誘惑力,周旭堯不忍拒絕,點頭應下。
得了允許,程希立馬回頭準備東西。
周旭堯跟在其後,林加見程希還要算,欲言又止看了她好幾眼,最後順從地幫她忙。
這一次做法遠比之前的兇險,程希想要看到李瑾南目前的具體位置,費了很大心血,到最後還割了一刀,血順著手腕流了一地。
她也沒在意,繼續做法。
整個過程足足維持了半個小時,到最後,程希滿頭大汗地接過林加遞過來的紙筆寫出幾個關鍵詞遞給周旭堯。
周旭堯看程希身體消耗得厲害,歉意地看了兩眼程希,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紙條。
【塔拉山,西北方,灰帳篷,一堆人。】
拿了地址,周旭堯匆匆回房收拾東西準備動身。
十五分鐘後,周旭堯、時野兩人不顧劉萬能的勸誡開車離開巴蘭,前往塔拉山。
一路上暴風雨不要命地涌過來,眼前白茫茫一片,壓根兒看不清路,能見度低,再加上風大,時野開得很慢。
周旭堯一手拿著指南針,一手捏著程希寫的紙條辨別方向。
事實證明,有時候逆天而行只會遭天譴。
開到三分之一,大雪掩蓋路面,輪胎陷進沼澤左右為難。
時野被迫停車。
兩人坐在車裡相望無言。
良久,時野猛然拍打兩下方向盤,後背倒靠在座椅,扭頭問周旭堯:「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周旭堯癱坐在椅子,偏頭凝視片刻窗外密密麻麻的風雪,胸腔里緩緩溢出一聲:「我總覺得今天要是不出發就再也見不到李瑾南了。」
事實證明,預感在某些時刻比什麼都准。
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一一應驗。
被困後的第三個小時,兩輛開著路虎攬勝的車突然從大雪中冒出來。
周旭堯見有人,立馬招手呼喊求救。
只是他沒想到,第二輛后座睡了個他找了個大半個月的女人。
司機大老遠地看見周旭堯兩人招手,主動停車詢問他倆需不需要幫助。
得到答案後,兩輛車裡的人全下來了,一共六個人,四男兩女,還有一個藏族小孩。
幾人從後備箱找到繩子栓在兩輛越野車上聯手將陷在沼澤的車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