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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周漾再也忍不住落淚。
她並不知道江北言獨自吃了這麼多苦。
曾經他是多麼桀驁張揚的少年啊,忽然從雲端墜落,在最痛苦難熬的時候不敢聯繫昔日的朋友,自己度過那暗無天日的漫長時光。
「那你怎麼出國的?」司南適時問起。
剛認識江北言那會,江北言確實很窮,四處兼職賺錢卻依舊成績優異,這也是司南佩服他的原因。
江北言看到周漾落下的淚,仿佛那滴淚落在他的心口,將他燙了一下。
其實他並不避諱提起這些事,只是更多時候覺得沒必要。他已經從泥濘中站起,何必耿耿於懷。
現在說起這些,他是平靜的。
「我爺爺的遺囑。」只在提起爺爺時,江北言的聲線有了弧度。
周漾想起那個笑眯眯的老人,心裡發疼,又忍不住落淚。
江北言沒有直視周漾,只無聲拿起紙巾遞給她。
周漾微愣,接過紙巾。
原來當初江爺爺立了份遺囑,這份遺囑只有在江北言高考結束,並且高考分數達到江爺爺的要求時才生效。因為立得早,所以江父江母不知道這件事。
江北言的高考成績很理想,收到率取通知書的當天,他也收到了律師的電話。
「所以你拿著那些錢出國了。」作為男人,司南足夠理性,可此刻聽到江北言的事也覺得難受。
他的生活衣食無憂,曾經被家裡停了半個月的生活費,當時他覺得天塌了,自己命怎麼那麼苦。
現在想想,這些跟江北言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兄弟,你真不容易。」司南再一次佩服江北言。「你怎麼熬過來的。」
江北言抿著唇,神色平淡沒有回答。
司南也覺得自己問得太多,江北言能說這麼多話已經不容易,再問就不禮貌了。
這時也恰好到目的地,司南沒再繼續問。
他無意間從後視鏡瞥到周漾通紅的眼睛,關切的問:「怎麼哭了?」
「沒什麼。」周漾垂眸,聲音略啞且帶著鼻音。
她不說,司南也知道為什麼。
女生總是感性的,何況江北言是她哥哥,難過很正常。
下車前周漾補了下妝,兩個男人紳士地在車外等著。
等周漾補完妝,劉旭安的車也到,四個人一起進去。
原本這頓飯是為了促進和周漾的感情,沒想到多了兩個電燈泡,司南有些鬱悶。
而那兩個電燈泡半點不自覺,甚至聊起公事。
江北言打算成立金融公司,劉旭安的工作室需要融資所以找江北言幫忙。
司南雖然家世好不用為生計發愁,但他也是有理想的人。他和蘇程昱回國,就是打算創辦遊戲公司。
目前,他們正在集資,恰好能找江北言。
於是不知怎麼的,司南也加入話題。
周漾對這些公事不感興趣,卻也不覺得自己被忽略,安靜地吃著菜。
只是時不時假裝被三人的談論吸引,抬頭看一眼,實則是在看江北言。
他聲音低沉磁性,與其他兩人形成鮮明對比。說起工作時神情投入,很有魅力。
有一回她的目光停留的久些,沒留意自己在夾什麼,筷子往一份有蔥的菜伸去。
而江北言,明明沒看她,卻在她快要碰到菜時伸手將那份菜挪開。
接著,轉動玻璃桌面,將一份魚轉到周漾面前。
回過神來的周漾愣住,再看江北言時,他依舊認真地談工作。
周漾眨眨眼睛,忽然覺得胃口大好,將那份魚吃了大半。
吃得差不多,周漾去洗手間。
司南則叫來服務員買單,他在江北言這受益良多,現在是真心實意請江北言吃飯。
劉旭安在一旁笑稱沾了江北言的光,隨即覺得不對,改口:「是沾了你妹妹的光。」他對江北言說。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江北言卻掀眸看了他一眼。
劉旭安被看得莫名其妙,還有些頭皮發麻。
「她不是我妹妹。」江北言面無表情。
「啊?」劉旭安一臉懵逼。
司南也懵了,在車上時江北言可沒否認,怎麼現在卻這麼說?
江北言擋住司南的動作,把自己的卡給服務員,示意他買單。
司南更懵了。
而江北言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司南覺得世界坍塌。
服務員刷完卡將卡還給江北言,江北言邊把卡放回錢包,邊慢條斯理地說:「我只是她哥的朋友。」
「她以前從不認我是她哥。」
司南本來想說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結果眼尖看到江北言的錢包。
他忽然想到什麼,腦子裡「轟」一下炸開了。
「霧草。」他罵了句。
終於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周漾時,覺得周漾熟悉了。
因為他見過周漾的照片!在江北言的錢包夾層里!
那個照片顯然是從某個大合照里剪下來的,只有周漾和江北言。
司南當時還開玩笑問江北言:「怎麼?暗戀對象?」
那次,江北言一如往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司南卻覺得他不是不回答,而是在默認。
「霧草。」反應過來的司南又罵了聲,不可思議地看著江北言。「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