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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那個笑吟吟的老人不在了。
周漾哭出聲,跪在一旁,哭聲控制不住。
江北言側身看,便看到淚眼婆娑的周漾。
周漾視線朦朧,依舊能看到江北言眼底的烏青和下巴青黑的胡茬,就知道他一夜沒睡。
莫名的,她更加難過了。
周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其他人都被她嚇到,明明老爺子只有一個孫子,怎麼還有個女孩哭得這麼厲害。
江父江母忙完手上的事,也看到周漾在哭,兩人都愣住。
江母想過去把周漾拉走,被江父拉住,「算了。」
他不了解周漾對江爺爺的情感,只知道此刻有人在傷心。
江母瞪了江父一眼,雖然不滿卻也沒說什麼。
喪禮結束後,一行人來到江爺爺家,望著他居住過的地方感懷一番。
又是將近半天的時間,家裡才恢復清靜。
江父江母下樓送人,周漾不放心江北言,在旁邊陪著。
其實周漾情緒也很不穩定,看到茶几就會想起爺爺教她喝茶,看到收音機會想起他們在樓頂吹風的時光。這裡的一切,都帶著記憶,無形地入侵心理防線。
周漾強忍著,因為江北言比她更難過。
周漾起身去倒溫水:「喝點水。」
這兩天江北言幾乎沒吃東西,水也是。此刻他臉色蒼白,嘴唇有些脫皮。
面前的人沒動,周漾便又往前拿了點。
就這麼僵持了會,江北言才終於伸出手,冰涼的手握住溫熱的水杯。那一刻,他感受到現實世界的溫度,回過神來。
他沒喝水,反覆握著杯身。等到杯里的水冷了,周漾就重新給他倒熱的。
周漾知道,這樣代表江北言好多了,她在心裡鬆口氣。
江父江母回來,見她還在,江母神情疲倦道:「我們要好好休息。」
周漾放下水杯:「我先回去了,叔叔阿姨你們節哀順變。」
江母敷衍地應了聲,坐在江北言身旁。
「阿言,幫媽媽倒杯水。」
江北言嗤笑一聲,端起桌上的水杯徑直走進房間,將門反鎖。
江母沒料到兒子當著外人的面對她冷漠,面子掛不住,跟江父抱怨:「我快累死了,他卻一點不關心我。」
「他也累了。」江父回答。
「能有多累?這兩天忙上忙下的是我,他做什麼了?再說,我是媽媽,兒子幫媽媽倒水怎麼了,虐待他了嗎?」江母越說越氣。
周漾聽不下去,快步下樓。
隨即樓上傳來江父江母的爭吵聲,周漾塞上耳機。
凌晨,陸嘉澤回到家。
原本他前兩天就打算回來,但遇上重要的考試只能延誤。之後他沒買到票,打車的人聽到要走五百多公里,紛紛拒絕。最後他找了好幾個同學幫忙,才聯繫到一輛私家車,終於趕回來。
他進門時身上帶著霜氣,程柔瑛立即幫他脫掉外套,周漾遞上熱牛奶。
陸國豐從廚房出來,壓低聲音道:「給你煮了面,趁熱吃。」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程柔瑛和陸國豐簡單說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阿言受了很大的打擊,看著讓人心疼。他從搬來就跟你玩,和你關係好,這幾天你多陪陪他,讓他散心。有什麼需要的你告訴我,我和你爸會盡力去做。」程柔瑛很認真地叮囑陸嘉澤。
陸嘉澤自然知道這些,他趕回來也是為了江北言。他們之間,就像親兄弟。
有陸嘉澤在,周漾也放心了。
說了會話後夫婦兩人就去休息,周漾也準備進房間,被陸嘉澤叫住。
陸嘉澤低頭髮信息,邊問道:「江北言狀態怎麼樣?有沒有吃東西?」
周漾搖頭:「沒怎麼吃,人很憔悴。」
「嗯。」陸嘉澤不意外,「他一會下來吃。」
聞言周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
這兩天誰都勸不動江北言,唯獨吃了兩塊麵包還是周漾硬塞給他的。結果陸嘉澤一條簡訊,就說動江北言了?
陸嘉澤點頭,把信息界面給周漾看。
「我說我在吃宵夜,問他吃不吃,他沒回。」
江北言確實沒回,然後陸嘉澤就信息轟炸。
最後陸嘉澤說:「趁妹妹還沒睡,讓她煮點雞蛋面,不吃算了。」
然後江北言回復了:「來。」
看著信息,周漾語無倫次:「我?宵夜,不吃,我煮?」
陸嘉澤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哥我坐一天車快累死了,你忍心讓我進廚房?」
周漾默了默,搖頭。
而且程柔瑛也睡著了,總不能再把她吵醒。
「我現在去。」周漾立即起身進廚房。
好在她會點廚藝,不至於手忙腳亂。
她先把麵條煮好撈起,過冷水放進碗裡。然後開始煎蛋,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打進平底鍋。
這時門外傳來聲響,然後陸嘉澤喊了句:「來了?」
沒聽到江北言的回應,但周漾知道,他來了。
鍋里發出「滋滋」的聲音,蛋香味開始瀰漫。
簡單的麵條,周漾卻嚴陣以待,深怕做得不好吃會影響江北言食慾。
等荷包蛋變得金燦燦,周漾往鍋里倒適量開水,頓時變成奶白色的湯。
最後加上青菜,再把湯倒進盛面的碗裡,雞蛋麵湯面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