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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副樣子把掃地的小和尚嚇了一跳,以為他撞邪了。
邱炬語無倫次地把事情解釋清楚以後,小和尚連忙給他們指了一個房間,示意他們可以先去裡面休息一下。
然後小和尚也慌慌張張地拎著掃把跑走,一邊跑,一邊喊:“師父,師父!”
徐良科看得嘴角抽動兩下,不知該說什麼。
寺廟裡的住持很樂於助人,而且也認識年年都來求護身符的井以,他讓小和尚給井以和凌樂安拿了兩套新的僧袍——這還是他們為了過年準備的,沒有穿過。
井以和凌樂安換上乾燥的衣服,小和尚又給他們端了兩杯熱水,緩了半個多小時以後,井以才有種恢復過來的感覺,但是卻開始不停地打阿嚏,連生理眼淚都逼出來了。
井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有點頭暈,呼吸也不太順暢,憋得慌。
凌樂安把自己身上所有現金都拿出來,硬塞到小和尚手裡,小和尚沒拿過這麼多錢,慌張地想要還給他。
其實小和尚也有點心虛,因為這幾日寺廟水管被凍住了,所以師兄他們日日都會出去取水,他們掉下去的那個地方……應該就是取水留下的窟窿。
凌樂安沒有接那些錢,他回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井以,對於凌樂安來說,只是這點錢就能給井以換一個舒適安全的環境,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徐良科回去了兩趟,把自行車和電動車都騎了回來。不過凌樂安和井以的狀態肯定是騎不了車了。
住持說山下每兩個小時會來一趟公交車,他們現在下去說不定正好能趕上一輛。
四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自行車先放在寺廟裡,徐良科和邱炬騎電動車回去,至於凌樂安和井以,他們兩個搭公交車回去。
井以身上雖然已經沒有那麼冷了,但是卻一直在淌鼻涕,井以一邊走路,一邊拿紙一個勁兒地擦鼻涕。
不知道算不算否極泰來,他們走到山下的時候,等了不過五六分鐘,就看到一輛公交車開過來,凌樂安叫了井以一聲,井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遲鈍地轉過頭“嗯?”了一聲。
凌樂安抿了一下唇,走過去牽住了井以的手,帶著她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上沒有什麼人,零零散散坐著幾個老年人。
井以和凌樂安身上還穿著那身僧袍,他們一上車就吸引了車上幾個老人的視線。井以始終處於一種掉線的狀態,不太清醒地跟著凌樂安往前走,像個任由人擺弄的木偶娃娃。
凌樂安選了一個周圍沒有人的位置,偶爾能聽到稍遠處的竊竊私語,像是什麼“……和尚……尼姑……”之類的話,凌樂安淡淡地看過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沒有笑意時顯得有幾分凌厲。
周圍的議論聲停住了。
凌樂安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井以身上,她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讓凌樂安有些擔心。但是井以的手卻始終沒有從他手裡掙脫出來,就那麼乖乖地任由他牽著。
凌樂安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即使是放在親生兄妹之間也有些過界,何況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凌樂安應該主動避嫌的。
但是他下意識地逃避了這個問題,只是握著那隻溫熱的手,低頭沉默地用目光一寸寸描摹著她的臉。
凌樂安忘不了自己仍在水中時,井以望向他的那個焦急的眼神,還有她義無反顧奔向自己的畫面。
湖水冰涼,但在凌樂安眼中,井以的身影滾燙,燙得凌樂安靈魂微微顫抖,而且那股餘溫至今尚且在灼燒著他。只是想一想,心臟就像被攥緊了一樣。
凌樂安知道,井以看向自己的目光乾淨赤誠,她是真的把自己看作朋友和親人,凌樂安勾唇自嘲地笑了一下……只是她越是如此,對比之下,就越顯得自己的心思卑劣無恥。
只一會兒就好,就這片刻……凌樂安看不到自己眉宇間的痛苦和掙扎,他對自己說,他只最後貪戀片刻,從此以後就放開手。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越過家人這道線了。
半個小時以後,公交車到站,凌樂安和井以從車上走下來,他們的手依舊牽著,凌樂安替井以擋著路上的風。
在他們走後,小聲的議論聲又響起來:“你看,我就說他們倆是道士吧,和尚哪有結婚的?他們倆還牽著手呢……挺般配的。”
另一邊徐良科和邱炬快要到家,經過菜市場的時候徐良科卻突然停住了。邱炬還急著回去看井以,所以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問他怎麼了。
他沿著徐良科的視線看過去,那裡是一個魚攤,邱炬嘴角抽了抽,問:“你不會是打算這時候去買魚吧,小科?”
徐良科車頭一轉,奔著魚攤過去,堅定地說:“釣魚佬永不空軍!”
邱炬氣得站起來錘他,大喊:“他們倆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還買什麼魚啊?!”
徐良科不屈不撓地奔著魚攤過去,“我們速戰速決!”
凌樂安和井以從下車的地點又走了幾分鐘就到了井婆婆家樓下,太陽下山以後,空氣變得濕冷,井以沾到水的頭髮都硬邦邦的了。井婆婆正和李爺爺在樓下小公園喝茶,他們倆這副打扮把井婆婆和李爺爺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