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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在井以的再三追問下,井婆婆才輕輕地問:“ 囡囡,你有見到那個孩子嗎?”
井以知道她是在問那個凌樂安,說起來,凌樂安才是井婆婆真正的親人……井以頓了一下,低頭削著蘋果:“還沒有見到那個孩子。”
井婆婆嘆了口氣,說:“這樣啊……”井婆婆緊緊握著井以的手,“你一個人在外面上學,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囡囡。”
井以在井婆婆面前總是乖巧的,聽見這話就發自內心地開心笑起來。
很快開學的日子就到了,徐良科的學校開學最早,昨天就走了,邱炬報的臨床專業,以後要學醫了。井以也是今天出發,她的行李都用快遞寄到學校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是井婆婆做完手術留下的傷口還沒有康復。
井婆婆笑呵呵地勸井以趕緊去上學,她自己不會出事的,讓她不要擔心自己。
井以和上一次一樣,全身的行李只有一把吉他,邱炬則是大包小包地背了一大堆。
閻斯年把井以和邱炬送上車站,他一個理工男,難得有了些分別的多愁善感,閻斯年對著他們使勁揮手,覺得自己像個留守老人,看著小兔崽子們一個個都收拾好行李,準備遠走高飛。
“常回家看看啊!”他在車廂外面大聲地喊,引得路人都詫異地回頭看他。
邱炬眼眶裡又盈滿了淚,哞哞地哭了兩聲,井以拍拍他,衝著閻斯年揮手說再見。
邱炬和她報了同一所學校,都是A市的五海大學。
“別哭了阿炬,咱倆可以去看點刺激的。”井以一邊安慰著邱炬,一邊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收到了好幾條來自凌母的消息。
“……什麼刺激的?”邱炬的淚一下子憋回去了。
井以微笑,“去看小姑娘跳舞?”
後來邱炬才知道井以說的看女孩子跳舞是一起去看公園裡爺爺奶奶跳廣場舞,那時他深感受騙,但是井以笑嘻嘻地說:“阿炬,怎麼能說我騙你呢?四十年前,她們的確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啊。”
凌母給井以發消息,是想叫她回家來聚一聚,說是希望安排井以和凌樂安見一面,前兩次井以都用不在A市的理由拒絕了,這已經是井以繼上一次見面以後,第三次收到韋太太發來的這樣的消息了。
而現在井以拿著手機,實在找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了,畢竟收了凌家一百萬,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井以不好意思再讓韋太太失望。
見就見吧,井以拿出英勇赴死的心態想,反正一年也見不到幾面,忍一忍就過去了。
凌家依舊把見面地點定在了凌家老宅,就是時間上有點趕,他們約好的是在凌家吃晚飯,但是井以和邱炬從高鐵上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她和邱炬一起到學校放下了行李,在路上的時候井以想幫他拿點行李,邱炬說自己是個男人,說什麼也不要讓她幫忙扛行李。井以一搶,邱炬就帶著一堆行李往前跑,兩個人在路上你追我趕,幼稚地較勁。
邱炬人雖然有點二,但是社交技能完全點滿了,在宿舍樓下跟人聊了幾句以後,就跟學長互相加了好友,井以見他自己沒有問題,也有做志願者的學長幫他搬行李上樓,就放心地離開了學校。
這個點已經等不到幾輛公交車,井以打了一輛計程車,一直坐到別墅區的山腳下,她下車的時候,看到凌家的司機已經在站點等著她了。
井以有些意外,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跟人道了一聲謝後,井以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這個時間,恰好介於黃昏和夜晚,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能看到月亮和幾顆星星,卻又不能稱為夜晚,住在富人區的住戶早已亮起了燈,但是路上零零散散只有幾棟別墅,所以顯得這座山很安靜。
井以從車窗里向外看,看著站點一點點向後退,她莫名地想,不知道凌修真那天以後有沒有再在那個地方擺過攤。
司機車開得很平穩,但即使這樣,他們還是離凌家越來越近,看著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這樣的道路會莫名地讓人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井以的目光注視著前方,清醒又平靜地告訴自己——那裡不是我的家。
……
井以走進客廳的時候還在想,今晚究竟該怎麼回去,萬一凌家不同意送她,自己就只能徒步走回去了,想著想著,井以越加堅定了自己想要買輛自行車的想法。
今晚聚在老宅的人比上一次還少,多了幾個生面孔,兩個看上去十分優雅幹練的女子,還有一個是看上去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少年,井以猜測他大概就是凌樂安了。
想到這裡,井以又忍不住多看了這個男孩子幾眼。
當她認真看過去的時候,撞進她眼裡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也不是說他臉上其他的五官不好看,但是當你看到他的第一眼——真的就只能看到那雙帶著幾分孤傲感的眼睛。
凌樂安眼窩深陷,那雙桃花眼如同颱風過境一般掠奪著旁人的視線,額前的碎發全部攏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好看是確實挺好看,但明明不是很鋒利的長相,看上去卻很冷漠,難以接近。
他個子很高,甚至比井以還高出一截,稜角分明的下顎微微揚起,所以視線里難免帶點居高臨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