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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居然會有一個人用保護的姿態站到他們面前,對他們說:“你們先走。”
少年人的背影還稱不上多麼寬闊,但是莫名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這樣的感受對兩個人來說,實在是陌生又新奇。
邱炬也從地上撿了一根棍子,站到井以身邊,咬著牙說:“哪有把朋友丟下,臨陣脫逃的道理……”
閻斯年也點了一根煙,沒有走的意思,他沉下一口氣,說:“別看我現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哥也是當過黑——”
“黑/道?”邱炬驚訝得忘了現在的處境,遲疑著打斷了閻斯年的話,“這是能說的嗎?掃黑除惡把你落下了嗎閻哥……?”
凌樂安帶著點訝異回頭看了一眼,徐良科則是饒有興趣地挑了下眉,臉上露出“酷啊”的表情。
“——黑客的。”閻斯年終於把自己沒說完的話說完了,“哪能這點膽子都沒有啊。”
井以:……
要是他拿著打火機的手沒有顫抖,這話可能會更可信一點……可是那火苗都快抖滅了啊喂!
第二十八章
閻斯年呼出一口煙, 在這樣的冬夜裡,煙氣和水汽都是朦朧扎眼的,他平靜一下心情, 對徐良科說:“小科快把衣服脫了。”
徐良科難以置信地皺起眉頭, 問:“……脫衣服幹嘛?”
井以想了想, 被自己心裡猜測逗笑了, 她一邊憋笑,一邊問:“……紋身不能白紋啊,是嗎?”
“……?”徐良科欲言又止, “你們是真不把我當人啊——現在可是冬天啊!”
他朝兩人翻了個白眼, 一臉不想跟他們交流的表情,主動上前一步, 拍了拍凌樂安肩膀, 跟凌樂安並肩站著。
凌樂安收斂了臉上溫和的神色,死死地盯著前面那十多個人,沒有輕舉妄動, 等待著對方說話或者是有所動作。氣氛劍拔弩張, 好像只要有一點火苗就能被引爆。
連井以都有了一些緊張,她嚴陣以待地從地上撿了一塊稍微鋒利一些的石頭。
月亮從雲里出來了,雪花還是緩緩地飄在空中。冰冷的空氣從鼻腔經過呼吸道, 最後被滲透到肺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井以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心臟一下一下緊張跳動的聲音。
對面一個人舉起了手。
“喂,你們是幹嘛的?”徐良科沖對面喊了一聲。
“……我們不是壞人。”傳過來的聲音有些微弱, 聽得並不清晰。
然後他們就看見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帶著身後一群人漸漸走過來。
待到那些人越走越近, 從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下面走出來, 凌樂安才鬆了剛剛一直提著的那口氣,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井以一眼,確認她沒有出什麼事。
原來對面是一群有些狼狽的旅遊愛好者。
他們大多背著一個旅行背包,好幾個人戴著眼鏡,看上去很有文化氣,撇開他們狼狽的模樣,看上去好像還挺專業的。
他們這時候見了能夠交流的當地人顯然也很激動,臉上一副“終於得救了”的表情,甚至眼裡也滾著熱淚,帶頭的人三言兩語地把他們的現狀和迷路的原因給井以一行人解釋清楚。
儘管他們說得很有可信性,邏輯上也說得通,但是閻斯年依舊沒有完全放下心來,他攔下了想要直接走過去的徐良科和邱炬,隔了兩三米的距離,要求對面的人拿出相關證件給自己看一下。
對面的人連連答應,很快就拿出了相關的證件,閻斯年接過來看了一遍,居然還是從市區出來玩的。
站在閻斯年身邊的邱炬也看了一眼他們的證件,無力地吐槽說:“這大過年的,來這小破山上有啥意思啊。”
“還迷路了……”連井以的聲音里也帶著些無奈。
於是在這個寒風料峭的冬夜,他們一行人又陪著這些外鄉人去了一趟鎮上的派出所。一進派出所,見到警察同志,在山上迷路的這十多個人都淚眼汪汪,這時才有了徹底活過來的感覺。
閻斯年和凌樂安在做筆錄,把前因後果向警察同志解釋了一下。
徐良科則轉悠到了院子裡,他的車還被扣在這裡。徐良科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好像在考慮什麼。
井以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問:“你駕照考完了嗎?”
“……還沒。”徐良科的回答得很心虛,又帶著一絲理直氣壯。
井以嘆口氣,“那我們……?”
凌樂安注意到他們的竊竊私語,井以撞上他的目光,豎起食指抵在唇珠上對他輕輕“噓”了一下。
凌樂安愣了一下神,點點頭。
徐良科走到摩托車那邊,拿出自己的鑰匙開鎖,井以挑著角度給他打掩護。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徐良科從門口快速經過的時候,在辦公室里喝茶的那個大爺一眼就看到他了。
大爺把陶瓷的茶缸放下,重重地咳了一聲,喊道:“咳!幹嘛呢徐家小子?”
王大爺當了四十多年民警,退休了依舊留在派出所看門,整個山南鎮幾乎沒有他不認識的人,井以和徐良科這兩個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