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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芋蹲下來,朝盛湘伸出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看不見自己。
在她雙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趕緊讓開。
盛湘擰開水頭,掬一捧水洗臉,再簡單洗洗衣服上的污漬,可頭髮上的蛛網怎麼都摘不乾淨。
越洗越難過。
沈青芋轉身離開,遇上站在教室外的陳肆。
想了想,上前問:“你有衛生紙嗎?”
陳肆看她一眼,轉身回座位拿出一包餐巾紙,遞出去。
沈青芋沒接,指了下衛生間的方向。
“你幫我送到洗手間好不好?”
她眼圈紅紅的,說話也有些哽咽。
也不知是怎麼了。
陳肆心頭微動,扯住趕在上課前最後兩分鐘奔向廁所的姚大樂,把紙放入他手裡,說:“送到女廁門口。”
沈青芋趕緊補充:“記得敲幾下門,提醒一下裡面的人。”
原來是給別人的。
陳肆將沈青芋的話重複給姚大樂聽。
“好嘞,保證完成任務。”
姚大樂一溜煙跑了。
去完廁所,姚大樂沒急著回來,而是站在休息走廊上東張西望。
等半天發現出來的是個形容落魄的女孩。
渾身濕漉漉,髒兮兮。
門口他放在地面的紙巾也不見了。
放在女廁前,是給姑娘用的。
四哥貼心。
因為磨嘰,姚大樂沒能在上課前跑個來回。
此時站在教室外,敲門,喊:“報告。”
老師在板書,沒注意門外有人。
姚大樂趁此時間,身子後仰,偏頭看著走廊,眼看著從衛生間出來的落魄女孩走進隔壁班。
原來就在隔壁。
可惜太狼狽,他委實沒認出來。
姚大樂收回目光,轉回頭正好對上老師刀子般的眼神,登時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感到不妙。
長長的粉筆在手裡斷成兩截,老師惱火地瞪著姚大樂,
“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如你再出去逛逛?”
姚大樂:“那哪兒行啊,老師。我愛學習,我想進去聽課。”
“哼。”
誰信?
姚大樂只在門外站了會兒,老師就讓他進來了。
還提醒他,聽不懂的記得問。
課到一半,有道人影從窗外匆匆而過。
是那個頭髮濕漉漉的女孩。
沈青芋悄悄打開教室後門,跟了過去。
陳肆餘光瞥見沈青芋離開,將零食往桌肚深處推了推。
-
女孩抓著書包,快速跑下樓梯,瘋了似的往宿舍跑。
專揀人少的地方。
從橋邊柳樹下跑。
不慎被絆倒,連淚都來不及擦,踉踉蹌蹌繼續向前。
書包只抓在手裡,因為渾身太髒不忍往肩上背。
沈青芋一路跟著女孩跑到五樓宿舍。
坐在空床邊沿,聽著浴室嘩嘩的水聲混雜著女孩的哭泣,心都揪起。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出來。
頭髮上的水往下滴,淚與水混成一團。
獨獨通紅的眼眶暴露了她。
見她沒事,沈青芋站起來打算走。
卻聽女孩喃喃道:“沈青芋,我都受欺負了,你還不回來嗎?”
沈青芋脊背僵住,邁出去的腳忘了收回,回頭呆呆看著女孩。
很陌生。
準確來說,她的記憶里沒有這個女孩。
女孩漸漸蹲下,雙手環抱著膝蓋,“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沈青芋捂住心口,震驚到瞪大眼睛。
沒錯吧?
是在對她說話?
她聽到了她的名字。
沈青芋……就是不知道字是不是一樣的。
女孩邊說邊哭,哭成淚人,楚楚可憐。
沈青芋看不下去,在不顯眼的桌角找到一片紙,拿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別哭了,你也欺負回去。
她把紙折成紙飛機扔到女孩腳邊。
就在女孩低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
等回到教室,已經到了飯點。
教室的人都去了食堂,只余陳肆。
他握著筆,認真看著攤在桌面上的書,眼睛一眨不眨。
濃密的睫毛不動,仿佛靜止了般。
沈青芋悶悶地喊:“陳肆,你怎麼沒去吃飯?姚大樂都去了。”
回來的路上,
和姚大樂擦肩而過,她清楚聽見姚大樂對徐州州說:
“四哥學習越來越用功了,簡直廢寢忘食。這樣下去身體遲早要垮,本身就沒人照顧他,自己再不愛惜自己,身子垮了怎麼辦?”
是啊,怎麼能這樣糟蹋自己呢?
聽到沈青芋的聲音,陳肆緩緩抬頭,從桌肚拿出兩袋零食。
輕挑了下眉,“吃嗎?”
他撕開包裝袋,遞出去。
沈青芋倒了一把醜醜的麥麩球,三兩個餵嘴裡。
含糊不清地道:“走吧,去食堂。”
說完,也不管陳肆願不願意,大著膽子拽住他的袖子往教室外走。
走出沒幾步,陳肆往回收力,拽停她。
“你就打算這樣去?”
讓別人看到麥麩球自己飛?